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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汉语 介词框架 考察 概述
【中图分类号】G63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646(2008)08(b)-0211-02
随着社会的发展,汉语词汇也不断变化。作为汉语词汇成员之一的介词也在不断地消长更迭,由其构成的介词短语也在不断地发展变化。
汉语介词及介词短语历来成为语言学界研究的对象,成果丰硕,而对于汉语“介词框架”的研究却不多。汉语“介词框架”的提法和命名及较早研究见之于陈昌来(2002a)一书。该书中对汉语介词框架的构成要素进行了界定和分类,并运用三个平面理论对其做了宏观的概括和分析。
而现代汉语介词框架的形成和成熟具有前因性和过程性,现代汉语介词框架研究具有系统性、适用性。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运用三个平面理论、语法化等理论和方法,对汉语介词框架进行一个概略性考察,以期能够补充或推进汉语介词框架的进一步研究。
1 20世纪汉语介词和介词短语研究概述
汉语介词的存在最早可以追溯到甲骨文,但到《马氏文通》(1898)时才有马建忠从语法学角度确立的“介字”一类。《马氏文通》(1898)奠定了汉语介词的基本格局,也影响了后人对介词的认识,但此后较长一段时间没有能够对介词进行真正意义上的专题研究。直到《新著国语文法》(黎锦熙1924)的出版,才真正标志了汉语介词研究的开始。此后,《中国现代语法》、《中国文法要略》、《汉语语法论》、《现代汉语语法讲话》等研究论著相继出版,介词被分别称为“副动词”、“准动词”、“受导词”、“次动词”,但“介词”这一名称却没有被确定下来。
到了20世纪中期,张志公(1953)提出设立介词的主张,影响颇大。《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以后,介词的身份讨论和纷争得到了统一,以后的语法书和教科书以及研究论述中基本上都肯定了介词的存在。此后汉语介词及介词短语的研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金昌吉(1996)就是其中的代表,该书第一次对汉语介词和介词短语从全新的角度进行了概述,对后世的汉语介词及介词短语研究提供了依据和可参考的资料。随后,汉语介词及介词短语的研究论文和论著逐年增多。诸如:《近代汉语介词》(马贝加1999)是一部全面系统地研究汉语介词的特点、形成过程及原因的专著;刘丹青(2002)基于语言类型学的理论框架,根据汉语的共时和历时材料,考察了汉语中的框式介词,即在名词短语前后由前置词和后置词一起构成的介词结构;目前通行的《现代汉语》教材,也对介词和介词短语进行了一定说明。他们研究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介词的来源、性质、分类、内部差异、句法功能、语义功能、与介词有关的句式(如“被”字句、“把”字句、“在”字句、“从”字句等)等方面上。
2 汉语介词框架在汉语介词短语研究中的初步讨论
“在……上/中/下、在……的时候、在……以前/后、除(了)……以外、对(于)……来说、从……到……等等”,这些介词性结构都是由介词同一些方位词、连词、助词、准助词等词语前后搭配使用而形成的固定格式。在20世纪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虽然汉语介词及介词短语的研究成果很多,但汉语学界没有系统地考察过这类结构,也没有给它们一个特定的称谓。
而前人的研究并不是完全忽略了这类结构,语法学者在研究介词及介词短语的过程中也曾注意到了这些结构并对它们做出过一些说明。《马氏文通》(1898)注意到了“自……至……”、“自……以下/以上/以南/以来/以往”一类的结构。黎锦熙(1924)认为时地介词与其所介引的词有时连着其他词而构成一种“副词语”,来表示一定范围的充实性(如“在……以内/以后”)、表示“所从”而“所经”的连续性(如“从……以/而……”)、表示“所从”至“所到”的起讫关系(如“从……到……”)等。高名凯(1948)认为“在……上、于……之上”等是由受导词加名词功能的词组成的,并对结构层次进行了分析。张寿康(1978)在《说“结构”》一文中,也已经注意到这样的结构了,他将其命名为“复合的介词结构”。崔希亮(1996)把不属于介词性结构的“在……呢”叫做“框架”。詹卫东(1998)在研究“N的V”结构时,把“在……下/上/中”称为“介词槽”。可见学者们已经注意到语言中的一些前后搭配结构,且其中的一些人已经有了类似于框架的概念,只是缺乏对它们的专题研究。
21世纪以来,汉语介词框架引起了部分学者的关注。《新编现代汉语》(张斌主编2002)中提到“在・・・・・・上/中/下”是一种固定格式,只是没有明确说明其为汉语介词框架。
吴福祥(2003)在《汉语伴随介词语法化的类型学研究――籴论SVO型语言中伴随介词的两种演化模式》中提及“用……来”是一个可以填入有限词语构成逻辑关系的框架。葛婷(2004)认为:“X上”和“X里”框架格式相通交叉甚多。通过深入考察各种文本,发现了两者不仅在单纯的空间方位上有相通之处,而且在隐喻的概念范畴中,也有相通之处。该文作者尝试从隐喻角度说明和解释了这种框架现象。刘兵(2005)在探讨研究汉语中介词的隐现及介词省略时的功能替换手段问题时发现:框式介词的前项一般可以省略;标识处所、源点、终点、时间、原因、目的等论元的框式介词中的前项省略后,框式介词的标识功能就全部转移到了后项上。曾传禄(2005)谈到:汉语方位词“里、中、内、外”组成的框式词组在时间、范围、数量、状态和地位关系五个目标域中具有鲜明的表现形式和隐喻意义,其背后反映了人们的认知习惯和模式。吕兆格(2005)指出:介词与“里”、“外”组成的框式介词短语是汉语中常见的两个固定格式,它们的用法灵活多样并表现出不对称性。杨丽姣(2006)分析了介词激活其附着言语成分主题性的四种情况,其中包括框式介词的主题标志功能。讨论了介词主题标志功能的语用、语义以及句法动因。黄芳(2007)认为:汉语方位标“里”、“内”、“中”的用法功能是逐渐丰富发展起来的,方位标“里”、“内”、“中”使用的纠结现象在不同的时期表现出不同的历时演变特征,造成了“×里”、“×内”、“×中”介词结构在使用上纠结的原因。
以上列举,都只是在汉语介词或介词短语研究中涉及到介词框架研究,没有能够深入下去。但他们对当时汉语介词框架的研究提出了一些问题,也提供了一些可以借鉴的研究成果,对汉语介词框架的进一步研究起到了推进作用。
3 汉语介词框架的研究概况
21世纪初期,有部分学者从不同角度对汉语介词框架进行了开创性研究。
刘丹青(2002)提及与介词框架类似的内容:“基于语言类型学的理论框架,根据汉语的共时和历时材料,考察汉语中的框式介词,即在名词短语前后由前置词和后置词一起构成的介词结构。”该文通过比较其它语言的框式介词等类似现象,从共时角度分析了框式介词中前置词和后置词各自的句法范域(domain),指出了范域大小与语义抽象度的关系,并指出框式介词本质上是一种句法组合现象,而不是一种词汇现象。所以,其专著《语序类型学与介词理论》(刘丹青2003)将其定义为框式介词,认为这是一种句法概念,而不是词类概念,通常由前置词和后置词临时搭配而成,多半不属于固定词项。框式介词可根据句法特点分成下面几类:(1)双重赋元框式介词,如:“在……上;为……起见”等。(2)词汇性框式介词,如“对……来说”等。(3)强化式框式介词,如“比……来得、为……所”等。(4)连接式框式介词,如“因……而、通过……去”等。
直接提出“介词框架”这一说法的是陈昌来。陈昌来(2002a)认为:“介词框架”是介词在前,其他词语在后,介词所介引的对象被夹在中间,形成一个框架的固定格式。这个提法的影响颇大。姚莉在《〈现代汉语虚词研究〉丛书评介》中认为:“《介词与介引功能》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重点考察了介词的功能。该书立足于三个平面理论,区分介词的三种功能:句法功能、语义功能、语用功能,这构成了对介词语法功能的全面认知。尤其对介词在语义结构中所起的语义功能以及介词的语用价值和篇章功能给予了较为全面的考察;对介词的语法特点,介词的范围和类别,介词跟动词和连词的区分,介词短语的构成和句法功能,介词的分布,介词的内部差异等传统课题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为显示现代汉语介词的源流和特点,该书还把现代汉语介词跟古代汉语介词、近代汉语介词、现代汉语方言介词进行了比较,涉及到介词的发展和语法化问题。该书的贡献在于:a.全面区分了介词的三种语法功能;b.从汉语句子语义结构的系统性角度对汉语介词做了全新分类;c.具体讨论了每一个介词在句法结构中的分布位置,进而指出现代汉语的介词短语只能充当状语和定语,从而认定介词短语是典型的加词性短语;d.首次对由介词构成的“介词框架”给予了详细描写和分析;e.考察了汉语介词的源流和发展,讨论了介词语法化问题语用功能。”
陈昌来(2002a)在对现代汉语“介词框架”的描写中认为:汉语的介词框架是汉语介词发展过程中的产物,古代汉语中,尤其是上古汉语中没有介词框架;到了中古汉语、近代汉语中,才开始出现介词框架;现代汉语中介词框架得以大量使用。构成现代汉语介词框架是有条件的,不是所有的词语都可以进入介词框架。根据现代汉语介词框架后部词语的情况可以分为四个类型:(1)后部是方位词的。单音节方位词和双音节方位词都可以跟介词构成介词框架。如:“从……起/以后/以来、在……之前/之后/同时”等。(2)后部是名词性词语的。“时、时候/的时候、期间、方面”等可以跟介词构成介词框架。如“当……的时候、在……的时候、待/等/到……的时候”等。(3)后部是连词、动词、介词的。连词“而”、动词和介词“到、往、向”可以跟部分介词构成介词框架。如“从……到/往/向、打/打从……到”等。(4)后部是准助词的。“按、据、依着、对于、就、拿”等介词在介引事理、情理、话题范围、施事或主体、目的等对象时,往往采用介词框架,后部用“说、来说、说来、看、看来、来讲、想来、起见”等与之搭配。
陈昌来(2002a)最后还认为:汉语中存在两类不同类型、不同结构层次的介词框架,其表现复杂,形式多样,意义灵活,很值得进行系统性的研究。
此后,关于介词框架的研究逐渐多了起来。如:陈昌来(2003b)、付琨(2004)、王萌(2006)、朱峰(2006)、陈全静(2006)、段佳佳(2007)等。
目前,汉语介词框架的研究尤其是现代汉语介词框架的研究正蓬勃发展,态势良好,我们希望更多的学者加入到汉语介词框架的研究中来,共同推进其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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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付琨.2004.介词框架“PpAu(来说)”研究.上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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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葛婷,2004.“×上”和“×里”的认知分析.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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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吴福祥,洪波主编.2003.语法化与语法研究.商务印书馆.
[20]杨丽姣.2006.汉语介词的主题标志功能研究.云南师范大学学报.第4期.
[21]曾传禄.2005.“里、中、内、外”方位隐喻的认知分析.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第1期.
[22]詹卫东.1998.“NP+的+VP”偏正结构在组句谋篇中的特点.语文研究.第1期.
[23]张寿康.1978.说“结构”.中国知网.
关键词:现代汉语;定语;研究现状
中图分类号:H109.4
定语是名词性短语中心语前面的修饰成分。而现代汉语中作修饰成分的词语,意义和用法相当复杂,有的意义用法和特殊格式都具有汉语的特色,在其它语言中很难找到等同的说法。因此,定语在汉语本体研究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本文针对目前对定语的相关研究概况作一梳理和总结。
一.定语在20世纪80代前的研究
定语语法地位正式的确立始于19世纪末的《马氏文通》。《马氏文通》中认为主次,偏次由名字充当,偏次因非正意者,所以应前置于正次。由于引用的是先秦至韩愈时的用例,所以书中提到的是“之”字的隐现问题,认为“之”的出现与否与音节的奇偶有关。[1]尽管《马氏文通》对定语的表述不够充分,但定语语法地位正是由此而建立。
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中使用的是“形容性的附加语”。形容性的附加语除名词外,还可以是形容词、代词、短语及句子。书中还提及了“的”的特殊用法。如“打虎的人来了”可省做“打虎‘的'来了”,认为“的”是以连接的性质而“兼代”虚位实体词的职务。在讨论“的”字隐现问题时,认为在习惯常用的短语中为了求整以及在叠用领位的短语中为了求简,“的”字往往都会省略。[2]
王力《中国现代语法》中把两个以上的词造成的复合意义单位叫做仂语。仂语可分主从仂语和等立仂语。主从仂语有一个中心,其余的词是修饰这个中心的。在主从仂语中凡次品加首品等于首品者,叫做组合式。由组合式所构成的整体,就是首仂。仂语里的修饰品,叫做加语。[3]
熙《定语和状语》中认为定语有表领属、表性质的。定语可以由名词、形容词、动词、代词、数量词、有连带成分的定语、“......似的”构成的助词词组、联合结构、主谓结构等构成。根据定语和中心词之间意义上的关系,可以把定语分为限制性定语和描写性定语两大类,并指出了可以由哪些词充当这两类定语的情况。[4]
二.定语在20世纪80年代后的研究
20世纪80年代后很多的大学《现代汉语》教材,如,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上、下〉》、邢福义《现代汉语》、骆小所《现代汉语引论》、邵敬敏《现代汉语通论》等著作中都有有关定语的论述,在吸取黎锦熙,吕叔湘,王力,丁声树,等人对定语研究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的论述了能够充当定语的语言单位的描写,对定语的句法结构和句法意义作更透彻的分析。同时对现代汉语教学事业产生了巨大的促进作用。与此同时,有更多关于定语的文章的发表。如,王进安《定语的语义指向及表述功能的差异》从定语的形式与意义出发,探讨了定语的语义指向及在表述功能上的差异,认为定语的表述功能与形式意义之间的脱节与否有较大的关系:(1)定语形式与意义之间的关系;(2)定语的表述功能,按定语的表述功能将其分为指称性定语和陈述性定语。[5]周丽颖《时间副词作定语分析》对现代汉语时间副词作定语的现象进行描写,并根据名词的特点归纳出时间副词作定语的语义类型。[6]张玲,顾祥《定语欧化现象究因》从英汉定语结构异同及译者主体性两方面对英译汉过程中定语欧化的原因进行了初步的探讨,提出了英语定语的翻译策略。[7]杨淑芳《定语语义分析》分析了定语同中心语的意义关系。研究了定语的语义指向。从定语语义角色变换的角度分析定语。对有关定语或定中偏正结构的歧义句式作了粗浅的探讨。[8]王利峰,肖奚强《形容词定语后“的”字隐现习得研究》中选取了140个常用的双音节形容词,考察这些形容词在语料中充当定语时带“的”和不带“的”的使用频率。[9]卢毅《英汉后置定语的前移现象对比研析》通过具体的例子阐述了英汉后置定语的前移的现象。[10]刘珊珊《英汉定语对比之异同》对英汉两种语言的定语进行了对比,如,成分,位置,语序,作用等方面。试图找出两种语言定语的异同之处,以期对现代汉语的定语研究带来帮助。[11]李秋素《现代汉语定语研究综述》对现代汉语的研究状况进行分析,研究现代汉语定语中仍然存在的分歧。[12]这些研究成果使现代汉语定语研究向更深入的方向发展。
结语
通过对以上著作,教材,论文的回顾,我们可以看出有关定语的研究在不断地深入,有关定语研究的成果不断地涌现,对定语问题的分析,如,定语的语义指向及表述功能的差异,“的”字的隐现,定语的位移,定语欧化现象等问题仍在不断地探讨和深化。虽然目前关于定语方面的研究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但是同时也可以看到,由于定语涉及问题之多,对问题的描写较为复杂,对定语的研究时间尚不充分,定语的研究还缺乏系统性和完整性,因此,现代汉语定语的研究还需今后进一步探讨。
参考文献:
[1]马建忠.马氏文通[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8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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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周丽颖.时间副词作定语分析[J].汉语学习,2007年第2期.
[7]张玲,顾翔.定语欧化现象究因[J].海外英语,2010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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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卢毅.英汉后置定语的前移现象对比研析[J].教学与管理,2008年6月.
关键词:反义相成词 本体研究 汉语教学
反义相成词是由两个在意义上相反或相对的单音节词素组合而成的合成词(如“高低”“死活”“买卖”等)。无论是形式构造,还是意义内容,这类词均有其特殊性。在形式上,其特殊性表现为构成该类词的两个词素在意义上存在相反或相对的关系;在意义上,则表现为该类词的词义与其两个构成词素的意义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近三十年来,关于反义相成词的研究主要围绕这两方面的特殊性展开,切入点则往往从本体研究和对外汉语教学两方面着手。
一、反义相成词的本体研究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学者们就开始对反义相成词展开一系列的本体研究。其研究范围之广,研究程度之细,令人佩服。通过对这方面的研究进行梳理分类,我们发现其研究视角主要涉及两个层面:一是反义相成词的专题研究,二是反义相成词的系统研究。
(一)反义相成词的专题研究
从不同角度出发,反义相成词研究可以有很多切入点,这就形成了一个个关于反义相成词的专题研究。有的学者在某一部古代文献中,考察反义相成词产生之初的规律;有的则将研究视角放在反义相成词的形式或意义上,以探求其形式上的特殊性及词义与词素义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有的学者集中研究反义相成词中的副词,探究其意义上的变化及产生的语法作用。
1.古代文献中的反义相成词研究
魏达纯(1998)研究了《颜氏家训》中的反义词素并列现象,指出了反义词素并列后有的可以成词、有些则只能成为词组的事实。这其实反映了反义相成词产生之初的面貌,其中的词组在以后的使用过程中有可能词化。
汪梅枝重点考察了《论衡》中反义相成词的使用情况,指出《论衡》中存在同词素异字序的反义相成词,又从历时的角度与现代汉语中的相关现象作对比,阐明了二者在字序上的差异。此后,作者又发文(2015)比较研究了《论衡》与上古的反义相成词,发现《论衡》与上古的反义相成词既一脉相承,又推陈出新。这种历时比较的研究,深刻地揭示了反义相成词从古到今的发展演变规律,即字序由不固定到固定,词组经词化最终成词。无论是形式上还是意义上,反义相成词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2.反义相成词的意义和形式研究
意义层面,金硕(2007)运用认知语言学理论以及“概念要素分析法”,对反义相成词的词义发展进行了比较细致地归纳分析,揭示了反义相成词词义在构成词素义的基础上所发生的一系列复杂、深层次的变化;钱夏玲(2013)摆脱以往研究的框架,将研究视野集中到反义相成词的全称量限方面,指出反义相成词的词义在很多时候具有抽象概括性,是两个构成词素意义的上位概念,具有全称量限的特征,如“大”和“小”的意义都是比较具体的,但“大小”一词则是对“大”和“小”之间共性的一种抽象化概括,指“大小”的程度。类似的还有“快慢”指速度,“深浅”指深度,等等。这就从一个全新的视角探索了反义相成词的词义发展演变规律。
形式层面,杨吉春(2007)利用计量统计的方法,从语法、声调、意义三个方面分析了反义相成词的外部结构。他认为反义相成词两词素的排序与声调和意义的关系紧密,而与语法无关,同时指出义序的作用大于调序。这种量化的方法,使人们对反义相成词的形式构造规律有了直观和清晰的了解。
3.反义相成副词研究
张谊生在《现代汉语副词探索》一书中探讨了反义对立式语气副词的性质、功能和成因。不仅从共时平面角度考察了反义相成副词的构成类别与表达功能之间的关系,而且注重考察反义相成副词在汉语各主要次方言区的分布情况及近代汉语反义相成副词的形成历史。张进一步讨论了反义相成词意义虚化的动因和个性特征,认为具体义素的脱落和使用领域的扩大是反义相成词意义虚化的首要步骤。另外,分界消失、词义融合、语境吸收和重新分析等因素也是导致反义相成词词义虚化的有效机制。这本专著虽然只有部分章节涉及到了反义相成副词,但其研究的视野和角度无疑为后来的研究提供了借鉴。
傅杰(2006)一文从语法角度探讨了反义相成词作状语的情况,并重点分析了反义相成词作状语的基本类型及其作状语的理据,认为反义相成词作状语能够达到很好的修辞效果。任磊(2012)则重点研究了反义相成词中表示无条件关系的13个语气副词,并将其分成无特殊语义和有特殊语义两类,进而考察这两类词在语义及语用方面的特点。黄哲(2014)将研究对象进一步细化,只研究反义相成副词中表情态义的一个副词“高低”,不仅指出其整体词义超出了“高”和“低”这两个反义词素的意义之和,衍生出了表周遍性的意义,而且重点探讨了该词在河南南阳方言中的用法,并将其与其他方言、普通话及近代汉语中的用法作对比,尝试探索该类反义相成词的共性特征。此外,作者还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对反义相成词进行了研究,指出隐喻和转喻是反义相成词意义构建的两种机制。
(二)反义相成词的系统研究
谭达人(1989)从构成条件和意义特点、在词汇及语法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是不是词这三个方面研究反义相成词,认识到义序和调序制约着反义相成词词素的排序,同时认识到复合词的词义在构成成分意义的基础上会有引申、概括、抽象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有不同的程度,可分为不同的等级。谭达人关于词形和词义方面的系统论述为后来的反义相成词研究奠定了基础。
郭奕晶(2000)从《现代汉语词典》和《汉语大词典》中搜集例词,详细分析了反义相成词的类型、特点、蕴含的社会文化意义、产生及发展、作用等方面的内容,认为反义相成词的产生符合汉语词汇由单音词变双音词的趋势。另外,汉民族的思维方式和修辞的需要也促成了反义相成词的产生。该文深刻认识到反义相成词在丰富现代汉语词汇和增强汉语表达力方面的作用,这是其他研究很少涉及的。
陈晓燕(2004)除探讨了反义相成词在结构和意义上的特点、影响词素排序的因素之外,同时注意到了利用一组或两组单音反义词构成的四字格短语,并对其结构类型进行分类,这是具有开创意义的。
这一时期对反义相成词展开深入研究的学者还有齐红飞、张谦、王冠、曾丹等,他们都对反义相成词产生的原因进行了探讨,一致认为双音词的大量产生、汉民族的思维认知特点及行文修辞的需要是反义相成词产生的三个原因。另外,他们也都以不同的标准对反义相成词进行了分类。
除上述散见的文章以外,本世纪前10年还产生了一部系统研究反义相成词的专著,它就是杨吉春的《汉语反义复合词研究》。这部书系统而全面地讲解了反义相成词的产生发展、结构特点、词化和虚化、意义的演变等内容,是一部涉及面广、论述详细的研究反义相成词的专著。
二、反义相成词的汉语教学研究
韩丽丽(2008)首次提出“非偏义反义复合词”这一术语。通过对二百多个非偏义反义复合词进行深入研究,发现这类词的词素在生成词的过程中意义会发生根本性的质变,因此不能依据词素的意义推测词义,这就给第一语言非汉语的学生带来了理解和使用这类词的困难。在揭示该类词的词义在语义生成过程中的变异特征并运用义素分析法全面分析这一特征形成的深层原因之后,作者首次提出了解决这一教学难点的途径。这是将反义相成词的理论建构与汉语教学实践结合起来的一次有意义的尝试。
王敏兰(2013)也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研究现代汉语中的反义相成词。通过大量词例来说明反义相成词构成词素间的反义关系类型,并从反义义场的角度将其分为绝对反义、相对反义、关系反义和换位反义四种,从而有针对性地展开汉语教学。方颖(2014)依据《HSK考试的词汇等级大纲》,结合反义相成语气副词的语义、语法、语用等角度,深刻探讨了对外汉语教学时反义相成语气副词的教学策略。
三、反义相成词研究的新视野
综观三十年来汉语学界关于反义相成词的研究,不难发现,学者们大都将目光集中于反义相成词产生的原因、反义相成词词素排序的不均衡性(“死活”可以说,“活死”不能说;“出入”可以说,“入出”不可以说)、反义相成词词义与构成词素义之间的复杂发展演变以及反义相成词的对外汉语教学等方面,而没有开拓新的研究领域。
其实,关于反义相成词还可以有新的研究视角。这种反义对举组合成词的现象不仅存在于双字格,在四字格成语中也很常见,如“出生入死”“前因后果”“深入浅出”“喜新厌旧”等等,这类成语中所蕴含的规律也是值得探究的,而以往很少有研究涉及。此外,我们已经知道一些反义相成词的词义与构成词素义相比,抽象化程度往往较高,如“大小”指“大小的程度”、“远近”指“远近的程度”等;而另一些反义相成词的词义则会有很高的遍指度或泛指度,如“贵”和“贱”组合成“贵贱”一词后,便会激活一种“无论如何”的含义(他嫌太远,贵贱不肯去),诸如此类的还有“好歹”“高低”“死活”等,再如“寒暑”不再单指冬天和夏天,而是用来指整个一年,“首尾”也泛指“从开始到末了的整个过程”。为什么有些反义相成词具有较高的抽象化程度,而有些则具有较高遍指度或泛指度,这其中的差异应该也是有规律可循的,而以往的研究只看到了这种差异的存在,却没有解释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
四、结语
反义相成词以其形式和意义上的特殊性得到了很多学者的青睐,相关研究也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但是我们也注意到,目前关于反义相成词的命名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术语,搜集到的资料里就有诸如“反义复合词、反义相成词、反义复词、反素词、极性对立词、反义语素复合词、对立词、反义连文词”等纷繁复杂的叫法,然而却都指同一种词汇现象。反义相成词的研究是没有止境的,未来应该在统一名称的基础上,立足于新的研究视野,探索反义相成词更多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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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式视角下“V+O+V+QM”句式研究
汉语广义中动句的共时分布和历时发展
现代汉语与越南语存在句语义比较研究
双音节形容词作状语的认知语义条件
“一下子”的语义、语用特点分析
试析“V不了+多久”构式
“N被(N1)把N2VP”构式研究
汉语动词的事态结构
客家民俗对客家方言特点形成的影响
论文白读音的来源及时间先后
现代汉语一价谓词性成语功能考察
汉语“了”和泰语“lε:w”的对比分析
语气副词“最好”的词汇化与标记化
“在乎”的词汇化及相关问题
任务型汉语口语教材中任务类型考察
母语能力培养与《大学语文》的立体化教学
编码度——跨语言词义对比研究的理论模式
汉语——修纳语动词对比研究
三种特殊全称量化结构的类型学研究
汉语动词复制句中的附加语控制研究
降级“让”字致使结构的句法语义分析
论“一点”所参与的若干极性强调构式
美国汉学家卫三畏对汉字特征的认识和研究
日本汉语教材《急就篇》的编刊及影响
也说“几乎”——基于语料库的研究
再谈对比语言学的学术划界问题
基于语料库的词典量词注释模式研究
基于语料库的现代汉语介词语块探讨
国内“专业汉语”课教材分析与建设刍议
华语远距数字平台混成式教学实例观察研究
网络时代对外汉语写作教学的高效模式探索
现代汉语“一会(儿)”与“一下”的对比分析
汉英“哭”类动词的词义及词化模式比较分析
汉越“口/嘴”成语的隐喻认知对比分析
汉语介词“在”与其越南语对应介词的异同
从词汇角度看清末域外北京官话教材的语言特点
关于《现代汉语常用词用法词典》例句的研究
多语种《初级军事汉语》教材编写实践与理念
汉语“心”和泰语“caj”的语义概念之对比分析
现代汉语“就是”的辐射状语义范畴构拟研究
美国汉语教学的“体演教学法”及其《体演青岛》
“给—动结构”的句法分析:论控制动词的可能性
瓦罗之《华语官话语法》编写原则与编写特点探究
演化与接触,系统与特征——再论汉语方言的比较研究
针对日本大学生融合简繁体字对外汉语教材的编写实践
基于“对外汉字教学分场字库”的对外汉字教材编写构想
海外汉语口语教材刍议——以比利时根特大学汉语口语教材为例
论文关键词:现代汉语,教材,修辞章,教学研究
一、引言
修辞部分的教学是高等师范院校中文系《现代汉语》课程中的重要章节,也是让学生在学习完语音、词汇、语法之后需要重点学习的语言运用课程。就笔者所了解的关于修辞一章的实际教学情况来看,大学《现代汉语》教学有日渐淡化修辞的趋势,而且这种趋势在大学汉语教学中愈演愈烈。这样的学习现状跟修辞学本身的学科性质有一定的关系,也跟教材的选用有一定的联系,好的教材必然会对教学效果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鉴于此,本文在修辞学理论指导下重点研究国内几部较有影响力的《现代汉语》教材中的修辞章节,分析这些教材的体系与特点,试图在简短的分析比较中提炼出修辞学以及修辞学教学的一般规律,进而指导今后的修辞学教学实践与研究。
修辞学属于文学与语言学的交叉性学科,其研究的对象、学科性质、学科任务等方面不是很容易为广大学生所理解和接受,所以我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让学生意识到修辞学的学科性质、研究对象与任务、学科发展前景等问题。惟其如此,才能让《现代汉语》中的修辞部分成为教师爱教、学生爱学的一章兼具理论性与实践性的重要课程。
修辞学被边缘化是十分严重的问题,一方面它对语言研究来说是非常不应当、不科学的,另一方面对语言的应用来说也是不可取的。当你置身于大学校园里时,你会听到许多稀奇古怪的言语,比如:“有木有”、“杯具”、“给力”等,即使是中文系的学生说出一两句错句或病句也是司空见惯的事,那些没有受过专业语言文字教育学生的语言面貌更是不堪忍受。所有的这些都向我们语言工作者提出了更加尖锐的挑战。修辞是综合运用语音、词汇、语法等手段并在此基础上而建立起来的语言应用课,其综合难度要比语言学的其他分支课都要大,所以,我们可以说修辞学是《现代汉语》教学的重要章节,更是难点章节。教师在日常的教学活动中应该细致研究教材,了解学生特点,进而才能重视修辞章节的教学,不断地提高中文系学生的语言文字素养。
二、四本《现代汉语》教材的修辞部分的比较分析
本文选择了四本较常见的《现代汉语》教材进行修辞章节的比较分析,希望能对修辞教学以及修辞研究带来一些清新的空气。选用的教材主要有:黄、廖本,胡裕树本,张志公本,邢福义本。以下对这四本教材修辞部分的篇章布局、结构特点、辞格选择情况等内容进行比较分析。
首先,对这四本书修辞部分的篇章布局进行比较。采用列表的方式进行比较,见如下表:
版本
章节
第一节(章)
第二节(章)
第三节(章)
第四节(章)
第五节(章)
第六节
第七节
第八节
第九节
第十节
黄、廖本
修辞概说
词语的锤炼
句式的选择
辞格(一)
辞格(二)
辞格(三)
辞格(四)
辞格的综合运用
修辞的常见问题
语体
胡裕树本
修辞概说
词语的运用
词语的配合
句子的锤炼
句式的选择
语体与风格
张志公本
概论
词与句
段和篇
文体、风格
比喻及其他
(专题)
(附录)
邢福义本
概说
词语的选择
句式的选择
关键词:西宁方言;“老”字;语用
“老”字在普通话和很多方言中都属于基本词汇,使用频率高、适用范围广,组合能力强。但是在不同的语言中“老”字的语法特点和语法意义有着一定的区别,这需要我们在不同的语言中通过相应的语境对其加以研究,进行区别。
一、“老”字研究综述
关于“老”字的研究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虽然对“老”字研究有一定的研究深度,但研究的成果不是很多。对“老”字的研究具体表现如下:
首先是从语言角度对“老”字进行研究,包括对普通话和方言的“老”字的研究。如《浅析李贺诗中的“老”字》(王茜,2008),《中西方“老”字的不同含义》(刘艳秋,2005),《“老”字的意义及其维译》(伊力哈尔・买买提明,米娜瓦尔・买提那斯尔,2010),《上海话里的“老”字》(阳桀,2010)等等。
其次是从内容上对“老”的研究,包括“老”字程度副词用法,“老”字语体特征,“老”字语义特征,“老”字语法化问题,即程度副词“老”字的语源问题,“老”字作称谓语的用法,“老”字的社会学意义等方面的研究。如《东北方言程度副词“老”的新研究》(宋咏雪,2014),《程度副词“很”与“老(东北方言)”的语法语义差异》(毛玉梅,2014),《“老”语义探微》(马惠玲,2002),《时间副词“老”的语法化过程考察》(杨睿,2006),《浅析中“老”作称谓语的用法》(朱聪,2013), 《“老”字的称谓化作用》(阎德早,1992),《“老”字称呼引出的话题》(刘松桃,1999),《老字号:要把“老”字用出分量》(唐纲,赵丽娟,2012),《汉语称呼语中“老”字的权势与等同关系探析》(马培培,2011)等。
第三是从形式上对“老”字的研究,包括词典、著作和论文等形式的研究。如《现代汉语虚词》(华南师范学院中文系,1981),《现代汉语方言大辞典》(李荣,2002)。陆俭明、马真、吕叔湘等学者曾在自己的著作中把“老”与“很”进行比较,认为“老”作为程度副词与现代汉语的“很”作用相同,但在某种程度上没有“很”字自由。
语言学家对于西宁方言的研究更多立足于语音和语法的研究,很少立足于某个具体的词的研究,所以西宁方言中对“老”字的研究目前尚无成果。
二、汉语共同语“老”字意义解析
“老”字产生时代久远,古人认为须发是父母所赐,所以年龄越大的人须发越长,不会随意剃剪须发。甲骨文时“老”字是由上部一只眼睛和下部一个驼背的人手拄拐杖会意构成,金文、篆文时“老”字的字形像一个长发的人拄着拐杖,眼睛的形体已经模糊,隶书、现行汉字其字形人形、发形都已不存在,但不管怎样“老”字是一个会意字,是两个部件合成的一个意义。“老”字的造字本义就是指年长发长,靠拐杖走路的老人,是年老、衰老的意思,跟“幼”或“少”相对。如“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宋・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旧》)中的“老”就是此义。古典文献中有很多关于“老”字的字义解释:如“七十以上曰老。”(《礼记・曲礼》),“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以告。”(注:“六十曰耆,七十曰老。”《国语・吴语》),“使帅一二耆老而绥焉。”(《公羊传・宣公十二年》),“老冉冉其将至兮。”(《楚辞・离骚》),“六十以上为老男,五十以上为老女。”(《管子・海王》),“七十曰老。”(《说文解字》)等解释,这些例句中的“老”字在基本词义“年老”的基础上又有了“五十至七十岁的高龄”的引申义。在古汉语应用中除了“五十至七十岁的高龄”的引申义, “老”字产生了多个引申义:第一,“赡养”义,作动词。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R桓晋文之事》);第二,“告老”义,也是动词。如“于是祁奚老矣,闻之,乘阳而见宣子。”(《左传・襄公二十一年》);第三,“衰竭”义。如“楚师老矣。”(《左传・僖公二十八年》);第四,“老练,富有经验”义。如“枚乘文章老。”(杜甫《奉汉中王手札》);第五,“古时对公卿大夫及大夫的家臣的尊称。”如“天子之老,请帅王赋。”(《左传・昭公十三年》);还有“老子及其哲学的省称”等引申义。另外,“老,考也。”(《说文解字》),古汉语中“老”“考”二字同源同义,如“富贵寿考。”(《新唐书・郭子仪传》)。现代汉语“老”字字义传承了古汉语意义的基础上又应用了“长得过了适口的时期”“烹调时间过长”“很久”“经常”“很”“排行在末了的”等意义。如“豆角太老了。”“鸡蛋煮老了。”“老没吃它了。”“他老提前到办公室。”“老小”等。另外“老”字还用于前缀,没有实在的意义,只起到一定的语法意义,如“老虎”“老婆”“老鼠”等等,当然,有时我们还要在特定的语境中区分“老”字作为词根和词缀的不同用法。如“老王―小王”“老王―老李”两组词中“老”字分别作词根和词缀。“老”在汉语共同语中分别有动词、形容词、副词等功用。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第一个“老”为动词 ,“老生”的“老”为形容词,“老没见你”的“老”为副词等。
三、“老”字在西宁方言中的具体应用
“老”字在很多方言都有使用,2002年李荣主编的《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收录了全国41个方言,其中有17个方言提到了“老”字作为副词的用法,各方言“老”字用法不尽相同。西宁方言“老”(读作[lau44])字适用范围广、使用比率高,有着其特定的语法特点和语法意义。
(一)西宁方言“老”字的语体色彩
语体包括口语语体和书面语语体两种,其中口语语体显得通俗易懂,书面语语体显得庄重典雅。我们认为“老”字在西宁方言的使用和汉语共同语以及其他使用“老”字的方言一样,体现了口语语体的色彩,也就是说,西宁方言的“老”字多用于日常生活的交谈,生动活泼、通俗易懂,具有广泛性,生动性和随意性。
(二)西宁方言“老”字的语法作用
我们从以下几个方面说明西宁方言“老”字的语法作用:
第一,“老”字的构词功能、词性及句法成分。西宁方言的“老”既可以作词根,又可以作词缀。例如“老兵、老病、老喝酒”中“老”都有实在意义,有时间长的意思。另外“老”在姓、名和某些称谓前,兄弟姐妹排行次序前,在动物前都能使用,如“老弟、老杨”“老二、老大”“老鼠、老虎”等,以及一些不太明确的构词用法,如“老家”一词中的“老”就没有实在的意义,是词缀,只起到构词作用。
另外,按照 “老”字在西宁方言中充当句法成分的能力,我们认为西宁方言的“老”字常用作形容词和副词。形容词时“老”是一个多义词,所以也有多个反义词。例如“老豆腐”的“老”与“嫩”相对,“老生”的“老”与“新”相对,“老年”的“老”和“少”相对。形容词“老”一般在句子中充当定语、谓语等成分。例如“这个是老豆腐。”这句话中“老”是“豆腐”一词的定语。“这个肉老啊。”这句话中“老”是谓语。副词“老”一般作状语。如“老迟到着。”这句话中“老”单用,用在“迟到”这个动词前是状语。“老”也可以和其它词组合在一起使用,比如“老早就走了。”“老远就看见你吸烟着。”两句话中“老”分别与“早”“远”组合在一起构成偏正结构,用在动词前充当状语成分。西宁方言中“老”也可以和其它词组合作补语,比如“你来得老是时候啊。”“老是时候”在这句话中是“来”这个动词的补语,表示恰到好处的意思。
第二,西宁方言“老”字的句法分析。西宁方言中的“老”字在句子中有丰富的用法,它与不同的词构成一定的结构在句子中充当不同的句法成分,发挥着不同的作用。有“老”+亲属称谓结构,如“老阿达、老阿妈”,表示亲切感情;“老”+数字序号的结构,如“老大、老二、老小”,表示排行;“老”+姓氏的结构,如“老张、老李”,表示亲近关系;“老”+动词+着的结构,如“老喝着”; “老”+能愿动词+动宾短语结构,如“老爱开玩笑、老喜欢喝茶”;“老”+形容词+着的结构,如“老累着、老忙着”,表示动作的持续性;“老”+名词、“老着”+名词的结构,如“老财迷、老脸 、老着脸”; “老”+“这么着”的结构,如“老这么着不行”,这句话也可以用作“老这么不行”。还有“老”+“有/没”词语组合的句子,如“老玩有意思。”“老吃没味道。”另外 “老”有连动用法,如“老喝对身体不好。” 表达了对某件事的否定意思。
第三,西宁方言“老”字的特殊用法。“老”字的特殊用法主要有四种:“AA”式重叠法;“老AB老AB”的重叠方式;“一”+“老”构成“一老”的用法;还有“老”+“是”构成“老是”的用法。
例如“他老老不带钥匙啊。”这句中的“老老”就是单音节重叠用法,第一个“老”读作[lau213],第二个“老”读作[lau44],“老老”作副词,在句子中修饰、限定“不带”一词,作状语成分。这个句子的“老老”也可以用“一老”([lau44])和“老是”([lau44])来代替,我们发现代替以后不论词性、语义、句法功能这两个词都和被代替的词“老老”一样。另外还有“老AB老AB”的重叠方式,如“老生气老生气,没意思。”这种重叠起到了一定的强调作用。
(三)西宁方言“老”字的语义特征
第一,“老”字用在亲属称谓前,表达了亲切、喜爱的感彩。
例如“老阿爷”“老阿奶”是晚辈在和自己的长辈撒娇时常用的词,此时的爷爷、奶奶只会有亲切、喜爱之情,这种称呼反而拉近了祖孙两代人的情感,带有一定的轻松的开玩笑的气氛。
另外在排行中的“老三”习惯前加“尕”字表示一定的亲近感,但是有时又在“老阿爷”“老阿奶”之前加上“尕”变成“尕老阿爷”“尕老阿奶”则有了不尊重老人的意味,带有贬义色彩。
第二,表示了时间持续的语法意义。这种情况在西宁方言“老”的使用中占绝大多数。
例如不管是“老吃、老喝、老想、老哭”之的词,还是“老迟到着。”“老喝酒着。”“老跳广场舞去着。”“老笑着。”之类的句子,这些“老”都表示动作、行为在一段较长时间内持续不断发生或时常重复出现,有“经常”“时常”的意思。
第三,表示了程度加深、强调的语法意义。
例如“老累着。”这句话不仅表示了某个时间段累这个动作的持续,也相应地加强了累的程度;另外“老老”“一老”“老是”等特殊的用法也体现了一定程度的加深,如“老老瞌睡着。”“一老瞌睡着。“老是瞌睡着。”等句子表达了在瞌睡时间持续的基础上又加深了瞌睡的程度,起到了一定的强调作用。
总之,作为西宁方言词汇的一个成分,“老”在西宁方言的使用人群进行交流和交际的过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老”字丰富的语法特征和特殊的语法意义,以及与普通话“老”字一致的语法作用,都将促进西宁方言“老”字在语言运用过程中发挥一定程度的作用,通过探究西宁方言“老”字的语用功能,让我们了解到该词在西宁方言中稳固的、重要的交流交际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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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体”(aspect),一般认为它是一种语法范畴。《语言与语言学词典》中说:体是“动词的一个
语法范畴,用添加前缀、后缀或变化中间元音的方法来表示。‘体’表示的时间概念不多,而是表示所叙述
的动作的类型和动作是否持续论文。”(第30页)《语言学和语音学基础词典》说:体是“对动词作语法描述
的一个范畴(与时和语气一起),主要指语法标志动词表示持续或表示活动类型的方式。”(第41页)在
现代汉语中,一部分形容词也有体的分别,所以《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说:“体的范畴表示动作(
或状态)的过程”。(第471页)
现代汉语中是不是有在体的语法范畴?有不少语法学家对此作了肯定的答复。王力把体称为“情貌”,
他在《中国现代语法》中认为:“大致说来,人们对于事情和时间的关系:第一,着重在事情是何时发生的
,不甚问其所经过时间的远近,或长短;第二,着重在事情所经过时间的长短,及是否开始或完成,不甚追
究其在何时发生。前者可以罗马语系(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为代表,后者可以中国语为代表。”
(第151页)高名凯在《汉语语法论》中说:“汉语语法构造,则没有时间,而有‘体’。”(第189
页)由张斌、胡裕树给《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撰写的条目中认为:现代汉语同古代汉语的差异,在
词类上的表现之一是“动词时态范畴的出现。”(第178页)龚千炎在《谈现代汉语的时制表示和时态表
达系统》中说:“现代汉语只有‘体’的语法范畴而无‘时’的语法范畴。”[①]相比之下,否定的意见
不多,但确实存在。徐烈炯在给《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撰写的条目中说:“汉语没有时的形态范畴
。有些语法学家认为它有体的形态范畴,例如‘着’表示进行体,‘了’表示完成体等。但是这样的分类是
不够精密的,例如‘台上坐着主席团’的‘着’字表示的是一种静止的状况,而‘屋顶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的‘着’字表示的是动作遗留下来的状态。至于‘了’,它确有完成体的功能(做了一件好事),但有时
‘了’和‘着’却很难区分。例如‘开着窗户睡觉’:‘开了窗户睡觉’,‘着’和‘了’在这样的上下文
里几乎是同一意义。因此,汉语语法学家没有采用体的范畴,而把这一些词作为动词词尾或语气词来处理。
”[②]同样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有影响的语法教材和论著在涉及到这个问题时的下述做法:不明确断言体的
语法范畴的存在,但又介绍体助词。比如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增订版)中,是在说明动态
助词“着、了、过”的时候才介绍由它们表达的几种体。熙《语法讲义》中认为“了、着、过”是动词
后缀,分别表示动作的完成,动作或变化的持续,曾经发生某事或曾经经历某事,他也不提及体、时态或动
态。大家知道,除去少数人之外,国内语法学家如果承认现代汉语中存在词的语法范畴,那么体便是唯一的
范畴。对于这样一种语法范畴,上述教材、论著的作者为什么要采取避而不谈的态度呢?我们揣测,这可能
是为了控制教材的难度,也可能是服从整体的基本框架,但是不是他们也觉得直截承认体是语法范畴不太合
适呢?看来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承认现代汉语中存在某些虚词,它们表示体的意义,这几乎是不可抗拒的。如若不然,对“了、着、过
”这些助词又作何种解释呢?然而,要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承认现代汉语中存在体的语法范畴,则如上文所
述,就有分歧了。从表面看来,这种分歧并非原则性的。因为不管怎样,毕竟大家都承认现代汉语中有表示
体意义的手段,承认体意义是有几种类别,这就够了。至于它们是否上升为语法范畴,尽可以仁者见仁,智
者见智。但是若能透过表面现象作一深入的思考,就会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问题。体能否成为
一种语法范畴,这个问题本身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对它的探讨涉及了对现代汉语语法学分类框架赖以构
建起来的几条重要规则的反思,循此探求下去,我们得到的收益可能是极为重要的。退一步说,如果我们仅
仅把注意力限制在体本身的范围内,那么这种探讨也不是无足轻重的。初步的考察表明,即使我们目前尚不
能对现代汉语中的体能否概括为语法范畴作出明确的答复(因为它涉及的是一个全局性的思考),我们也能
透过对此而作的辨析和思考,对现代汉语中的体概念有一个更为深刻、更为全面的认识。
二
在《理论语言学引论》中,莱昂斯区分了三种语法范畴:首要(primary)语法范畴指词类,次要(secon
dary)语法范畴指时、式、格等,而主语、谓语、宾语等属于功能范畴(functionalcategories)。按照这
样分类,体若作为语法范畴属于次要范畴。次要语法范畴又可称为狭义的语法范畴。如高名凯所说:“以狭
义的意思来说,语法范畴则指一般语法学家在词类下所讨论的名、动、形容等词所有的形态变化所表示的那
些语法意义的概括。”[③]这种观点,和前文所引《语言与语言学词典》、《语言学和语音学基础词典》
的说法都相吻合。显然,它们的共同性源于对普通语言学理论的遵守,众所周知,这种理论得以建立的材料
基础是有形态变化的语言,主要是印欧语。
正是在这方面,现代汉语吴现出另外一种面貌。正如吕叔湘主编的《现代汉语八百词》指出的:“汉语
语法的最大特点是没有严格意义的形态变化。我国某些兄弟民族语言和西方语言里边用形态成分来表示的概念,汉语里边或者不作表示,或者用半独立的词来表示。”(第1页)这些半独立的词(即虚词)在语法上
往往有这样的特点:经常附着在实词之上,全也经常附着在自由短语之上。
利用半独立的词来表示体意义,是现代汉语表示体的主要语法手段。这一点,在各家的研究中都有反映
。王力在现代汉语中分出七种情貌,除了普通貌是零形式之外,其他六种都用情貌成分表示。这些成分按今
天的一般说法,包括助词“着、了”,趋向动词“起来、下去”,语气词“来着”和动词重叠。高名凯认为
现代汉语中有三种体,“这些词,除了叠动和加强是重复或连用词外,其他的则由补助词表现之。进行体和
起动体的虚词加在具有动词功能的词之前,这些虚词多半还带有规定者的意味。完成体和结果体的虚词则是
加在具有动词功能的词的后面的,这些虚词都是实词变来的,其本身本来可以具有动词的作用。”[④]高
名凯所说的虚词,今天分别称为副词如“正在、刚、才、恰”,助词如“了、过”,动词如“到、中”。《
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提到了五种体,其中三种用助词“着、了、过”表示,短时体(或尝试体)用
动词重叠表示,可能体例如“说得清”“听不懂”。“说得清”“听不懂”之类,按吕叔湘的看法,是由在
复合动词中插入“得、不”构成的。龚千炎在文章中分出了八种体,分别由时态副词如“曾经”,准时态副
词如“就要”,时态助词如“了”,准时态助词如“起来”和语气词如“来着”表达。
以上各种表示体的手段,除去动词重复、连用、零形式以及动词“到、中”等之外,都是或多或少地具
有附着性的词,其中体助词或语气词是公认的半独立词(熙认为“了、着、过”是词缀),至于时态副
词之类,有人不同意它们是半独立的词,但它们具有附着性是不能否认的。
概括地说,现代汉语中用半独立的词表示体的意义时,它们的附着对象可以是动词、形容词,也可以是
谓词性短语,又可以是一个句子。例如:
①屋里的灯还亮着。(“着”附着在形容词后)
②师傅们曾经不止一次地批评帮助过他。(“过”附着在谓词性短语后)
③程斌终于找到一个没人坐的座位了。(“了”附着在句末)
④洗干净了一盆脏衣服。(“了”附着在谓词性短语后)
⑤今天星期一了(“了”附着在名词性谓语句末)
这种现象表明,即使我们承认半独立的词表示体的意义是外部形态,也无法把有关体的形态变化看作是
汉语动词、形容词所独有的特性。这意味着如果在现代汉语中存在体的语法范畴,它并不仅仅属于动词、形
容词。由上文可见,一部分语法语学家在给现代汉语建立体的语法范畴的时候,已经表现出了一种把该范畴
扩大到谓词短语乃至句子之上的倾向,只是由于他们尚未对此作出理论化、系统化的概括,这一点目前表现
得并不明朗。这一做法一旦变得明朗,则势必导致对体一类次要语法范畴的定义作出重大的修正。果正这样
的话,其影响无疑是重大而广泛的。
三
徐烈炯认为现代汉语中不存在体的语法范畴,其理由不外乎相应的概括缺乏一贯性。应该承认,徐烈炯
所指出的现象的确存在,它们的存在也不是偶然的。比如“菜热着、上着石膏、晾着衣服”都可以或者表示
运动、动作正在持续,或者表现运动、动作造成的结果正在持续。又如“他当了三年主任”和“他当过三年
主任”意思不同,但是“北京他去了三次”和“北京他去过三次”意思差不多。“画了一幅画”和“画着一
幅画”意思不同,但是“穿了这件衣服真好看”和“穿着这件衣服真好看”意思差不多。另外,还有一种现
象徐烈炯没有提到,即有时候用不用体助词意思也差不多。《现代汉语八百词》曾指出:表示复数的“们”
,表示完成的“了”等半独立的词,“它们的主要特点是缺少普遍性:有的场合一定要用,有的场合可用可
不用,有的场合甚至不能用。……‘你看见〔了〕没有?’和‘我已经知道〔了〕,你甭说了,里边的加括
号的‘了’都可以用可以不用的。”(第1页)在新闻报道尤其是新闻标题中可用而不用体助词主要是“了
”这种现象,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例子几乎可说俯拾皆是:
⑥浦东开发又有一个新题目(新闻标题)
⑦由市委、市府召开的上海市教育工作会议今天上午拉开帷幕。(新闻正文)
有时候标题不用“了”,正文则用“了”,如:
⑧英重新关闭与爱尔兰通道(新闻标题)
⑨英国警方5日重新关闭了爱尔兰与北爱尔兰之间的三条通道。(新闻正文)
根据普通语言学理论,语法范畴的建立是有条件的,“构成语法范畴的基础是对立关系,因此,范畴必
须包括两个(或者更多)相互处于对立关系的同类语法意义。”[⑤]比如完成体和未完成体的对立。兹维
金采夫认为:“语法意义用语言中具有体系性的某种标志来表达,这就使语法意义变成了语法范畴。”[⑥
]对此我们的理解是指语法形式必须系统地表示语法意义,如果不系统,就不能概括出语法范畴。用这样的
标准衡量,现代汉语中的体的语法意义似乎无法上升概括为语法范畴,因为甚至像“了、着、过”这类体助
词在表示体意义时也缺乏一贯性,又何谈系统性呢?不过,我们也应该进一步提出这样的问题:一贯性是否意味着无例外。如果承认一贯性并不排除例外现象,那么结论就可能不同了。
弗·帕尔默在《语法》中说:“英语的过去时不只是指过去的时间。它还有另外两个功能。”(第21
3页)即除指示过去时间,如Hecameyesterday.(他昨天去的。)之外,还能一、用于间接引语,以便符合
“时的呼应”这条规则,如HesaidhewenttoLondoneveryday.(他说他每天去伦敦。)二、表示“不
肯定”,不太可能或不可能,如Couldyoupassmethesalt?(您能否把盐递给我?)IwishIknew.(
我希望我知道(某件事))IfJohncame,Ishouldleave.(如果约翰真会来(这是不可能的),我就走。
)尽管存在上述两种用法,但是它们并没有阻碍语法学家从英语动词的形态变化中概括出“时”的语法范畴
,其原因在于英语动词的这类变化在本质上和现在时、过去时的表达存在系统的相关性,其他与此不一致的
现象是非本质的,并且是有条件的,可以得到解释。
在俄语中,大部分动词构成完成体和未完成体的对立;但也有少数动词是单体动词,要么属于完成体,
要么属于未完成体;另外还有兼体动词,其中的大多数形式既可用于表示完成体,也可用于表示未完成体。
如果使用兼体动词,有时候体的意义“只能根据语句的总的意思来确定,例如:
(附图[图])
尽管如此,但因为动词的大部分有体的对立,因此这种对立成了“体的体系性的范畴特征”,[⑧]并
且使得语法学家得出“体的范畴囊括一切动词”[⑨]的结论。
由此可见,在有形态的语言中确定诸如“时”、“体”这样的语法范畴时,国外语法学并没有把一贯性
等同于无例外。在这里起决定作用的是:表示对立意义的不同形式之间的区别是否有基本的,或者说本质上
系统的区别。现在我们不妨对本节开头所说的三种情况也作一番考察,看看它们反映的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以下顺序讨论。
情况一、“着”有时表示运动、动作的持续,有时表示运动、动作造成的结果的持续。这个现象其实不
难解释,问题和“着”无关,而和动词有关。根据马庆株《时量宾语和动词的类》一文的说法,“坐”这一
类词是强持续性动词,“盖”这一类词是弱持续性动词中的“挂类”。前者带时量宾语时表示动作行为持续
的时间(左按:如能带“着”,则也表动作行为的持续),后者加“着”既能表示动作行为本身的持续,又
能表示动作行为造成的状态的持续。可见,不论情况如何,“着”表示持续意义这一点并没有变化,其他意
义的变化仅和动词的语义特征相关。
情况二、“了”和“过”,“了”和“着”有时可以互相替换而意义基本不变。对这个现象目前似乎还
不能作出全面而准确的解释,但它大体和句子的时相有关,特别和动词的语义特征有关,则似乎是能够肯定
的。这里我们先提出下列三条可作进一步修正的规则:
一、当后带动量成分并且该动词可后带“了、过”时,非持续动词后面的“了、过”可以互换,如:
⑩去了一次——去过一次
①①伤了两回——伤过两回
①②合并了一次——合并过一次
二、当表示一种特征或伴随方式时,弱持续动词的一部分,即马庆株所说的“挂”类动词后面的“了”
和“着”可以互换。比如:
①③穿了这件衣服真好看——穿着这件衣服真好看
①④开了窗户睡觉——开着窗户睡觉
三、在存现句中,持续动词后的“了”和“着”可以互换,如:
①⑤床上躺了一个人——床上躺着一个人
①⑥盆里栽了花——盆里栽着花
情况三,体助词“了”可用而不用。我们对此的解释也是初步的,可作进一步修正和补充,其条件如下
:
一、当动词具有完成的语义特征时,后带的“了”才可能不用。如“金融市场出现危机”。但是这一点
和整个句子的时相有关。如“金融市场将出现危机”因时相制约,该句不能加体助词“了”,也不能表示完
成的意思。“坐”无完成的语义特征,但在“他坐一会儿就走了”中,却因时相制约而带上了完成义。
二、当满足条件一时,如果是单音节动词,大都仍须后带“了”,若是双音节动词,则大都可能不用“
了”,如:
①⑦小张丢了一把伞——小张丢一把伞
①⑧小张遗失了一把伞——小张遗失一把伞
三、若补语是表结果的双音节动补短语,也可能不用“了”,如:
①⑨队员们登上峰顶
四、若非充当文章标题,以上不用“了”的可能性要成为现实,往往还需要满足以下两上条件中的一个
:
1.有后续句,如:
②⑩小张遗失一把伞,小王也遗失一把伞。
2.句未使用否定副词“没有”或语气词“了”。如:
②①小张丢伞没有?
②②队员们登上峰顶没有?
②③小张丢伞了。
事实上,条件四中的第2项小条件具有很强的约束力。若符合该条件,即使动词不具有完成的语义特征
,也常可不常体助词“了”。其原因自然在于“没有”表示的是对完成的否定,而语气词“了”则表示对变
化的肯定。
以上分析表明,情况一其实不能证明“着”在表体意义时不具备一贯性,情况二、情况三则很可能是有条件的,它们并不能在根本上动摇“了、着、过”之间的分工,也不足以消除用体助词“了”和不用“了”
即所谓的“零形态”之间的区别。因此欲凭此据来证明在现代汉语无法概括出体的语法范畴,其说服力是不
强的。
四
以往的讨论的特点是大多把体当作一个语法范畴、语法概念看待,其实,对体应该从语义、语法(词法
和句法)、语用三个平面来看待和研究。如果我们能够这样放开眼界,那么对问题的认识可能会更为全面、
准确和深刻。
首先,体是一个语义概念。即使像俄语那样存在体的语法范畴的语言,其中的动词之所以有体的语法特
点,也是因为它们具有体的语义基础。如果某种语言无法在形式有系统地、有区别地表示不同的体,该语言
中就不具备成系统的语法上的体,那么就更加有必要给语义体以更大的关注。韩忠诰在《德语动词的体》中
认为:“在德语中,动词的体没有固定的语法特证,没有形成独特的语法体系,而是从语义角度出发,用不
同的语言手段表示出来。因此,在德语中,体属于动词的语义范畴,表示出动作行为的特征”,[⑩]当代
英语中有没有体的语法范畴也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把be、have等看作助动词的语法学家认为英语中存在体
的语法范畴,但如果把be、have等看作链接动词(catenativeverb),则应该承认英语中不存在体的语法范
畴。Huddlesfon和Rodney认为,在英语中体意义与其说是语法的,不如说是词汇化的,为了避免术语“体”
在意义上的混淆,有必要把语法体和语义体区分开来。[①①]
国内语言学家在研究动词时,用“完成”、“持续”、“状态”等语义特征给动词分类,在本质上就是
对语义体的一种分类法。
其次,体也是一个语法概念。当某种语言中使用某一些语法手段、语法形式来表示不同的体意义时,体
就同时成了语法问题。自然语言中表示体的语法手段可以是词法范围的,比如俄语中的ⅡPOPeB3a(完成体)
——ⅡPOPe3aя(未完成体)(剜穿、切穿);也可以是句法范围的,比如汉语中的“了、着、过”等;又
可以是词法、句法兼有的,比如若把be、have等当作助动词,则英语中的be、doing(进行体)——havedon
e(完成体)(干、做)就是这样构成的。
在语言研究中区分语法体和语义体有很大的必要性,这不仅因为归根结底语法体是在语义体的基础上建
立起来的,而且因为作了这种区分之后,十分有利于防止在研究中把语法分析和语义分析混淆起来。在汉语
研究中,防止混淆这一点尤为重要。陈平在《论现代汉语时间系统的三元结构》中说,他讨论的时间系统“
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语法范畴。”[①②]可是这个时间系统赖以建构的三元中,有两元都是语义性质的结
构:句子的时相结构由句子成分的词汇意义决定,时制的九种基本形式是一种逻辑分类。时态结构(即体结
构)是什么性质,作者没有明说,但从其陈述看,恐怕仍在是语义结构。这样一种类型的系统还说是语法范
畴,其可靠性是令人怀疑的。
上古汉语中没有体的语法范畴,也没有像“着、了、过”那样比较纯粹的表示体的虚词等,但这并不说
明上古时候说汉语的人不能意识到体的区别,不能在说话时表达这些区别。“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也
。”(论语)一句中,对动作完成的肯定和否定,是能过句来语气词(矣)和否定词“未”表达的。“既曰
归止,曷又怀止?”(诗经)中,完成的意思是用副词“既”表达的。上古汉语缺乏的是语法体,不是语义
体的表达手段。研究上古汉语所能表达的语义体,是语义研究,研究上古汉语是怎样在句子中用词汇等手段
表达语义体的,是语法研究。注意研究中的这个差别,对于把握好现代汉语中体的多层次分析,同样具有重
要意义。
体又是一个语用概念。这主要表现在有些人们不太注意的体的类别和人们怎样使用句子即怎样实施以言
行事行为有关系这种现象上。这方面的情况现在研究得很不够,本文也不想展开讨论,这里打算说一下两个
处于语用、语法、语义边缘上的问题。
一、有些体意义的表达看来和语句内部的上下文有关。我们曾经提到过:体助词“过”在“我吃过粽子
”中表示“经历”,在“我吃过粽子了”中表示“过去完毕”,区别就在于前者句末没有带语气词“了”,
后者句末使用了语气词“了”。[①③]这说明体意义的表达有时会产生变化,而条件可以是话语内部上下
文的变化。
二、有时候,所谓的体的语法意义其实是语用性质的意义。曲卫国的谈论英语中现在完成体的意义时认
为,过去对这个体的研究都囿于语法或语义层面,把本来的语用含义当成了语法意义。他说:“所谓的‘现
时关联’,‘不确指’或‘延伸’并不是语句的语义表征(semanticrepresentation),因为它们不是现在
完成体这个结构内在的、一定有的语义,它们借助于语境,经过推导所获得的,正如Mcloard所指出的那样:
‘它们是由说话者在一定的交际语境里赋予的,并取决于人们对事件和后果一般和特殊联系的理解。’”[
①④]因此现在完成体是一个语用推理的触发器。
类似的情况在现代汉语中也存在。动词重叠表示的意义,有的认为是短时态,有的认为是尝试态,都属
于体的范围,[①⑤]比如:
②④下班后逛逛街。(表时量短)
②⑤他挥挥手表示告别。(表动量短)
②⑥你去摸摸,看它烫不烫。(表尝试)我们认为动词重叠表示的语法意义只是短时态,尝试态不是语法意义,而是在短时态的基础上形成的语
用意义。这样分析的主要理由在于:基本上动词重叠具有短时的意义,可以说是无条件的,而尝试义的形成
却是有限制、有条件的。以“摸摸”为例,在例②⑥中,它当然表示尝试,可是短时的意义仍然存在。然而
在下句中,“摸摸”只保留短时义,不具有尝试义:
②⑦你去摸摸菩萨,会有好运的。
动词重叠而产生的尝试义是句义制约的产物。人们正是根据句子的意义来推断其中的动词重叠是否表示
尝试义的。马庆株指出“自主的持续性动词可以重叠,非自主动词和自主的非持续性动词一般不能重叠”,
[①⑥]他的说法基本上符合实际。这就为解释在短时义基础上怎么会产生尝试义提供了一个方便:重叠动
词在句中充当谓语主要成分时,它的主语常常是有生的,极可能是人,而生物实施短时动作总有原因,一个
基本原因便是尝试,当谈论的是打算实施的动作时就更是如此了。
观察表明,在这方面,主语的类别对于形成特定的句义制约起了重要的作用。比如:
②⑧车轮转转又不转了。(表短时)
②⑨他转转车轮,很沉。(表尝试)
当主语都由指生物或指人的词语充当时,句中其他成分的语义制约作用就凸现出来了。如:
③⑩你要是不信,就再去看看。(表尝试)
③①你要是有空,就去家里看看。(表短时)
由此可知,动词重叠后表示的尝试义是语用推理的结果,动词重叠形式在这里的作用相当于一个推理触
发器。过去的研究忽视了从语用的角度看问题,不仅使得解释复杂化,而且未能抓住本质,不能不说是一个
很大的缺陷。
五
谈到体,首先想到的就是它是动词的一个语法范畴,其实这一种限定对现代汉语而言是很不合适的。现
代汉语是一种缺乏严格意义上的形态变化的语言,它表达体的方式,同印欧语系诸语言有较大的甚至很大的
不同。如果我们承认在现代汉语中有体的语法范畴,那么为了保持逻辑上的一致性,也就得对其他的次要语
法范畴如“式”、“数”等作相同的处理,这样,就会导致分类框架的大变动。同样,如果我们能对“了”
的用与不用,“了”和“过”可有条件地替换的现象等作出合理、概括、系统的解释,并对其他的半独立词
的类似用法也作出同样有效的解释,那么我们所描绘出的现代汉语就很可能不同于今天所描写出的面貌。正
是在这个意义上,对体的研究具有超出其自身范围的价值。
从研究的角度看,现代汉语缺乏严格意义上的形态变化也许是一件好事。因为缺少形态变化,就促使我
们更加关注汉语的语义层次;因为半独立的词在运用时比较灵活,难以捉模,就促使我们更加关注它们的使
用条件;因为形式相对难以把握,意义和形式之间的关系显得纷繁复杂,便促使我们多从语用的角度,结合
对句子的理解策略的研究去寻找原因。为了较深刻地了解现代汉语中的体概念,我们或许不应该首先在语法
范畴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而应该如上所述的那样,在语义、语法、语用三个平面上对现代汉语的体进行全面
研究。在这种研究基础上形成的体概念,概括出来的体的构成系统和表达方式,以及或许由此而建立起来的
体的语法范畴,可望能更准确地反映现代汉语的面貌,因为说到底,人们在语言交际活动中表达出来和理解
到的体意义,本来就是语义、语法和语用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产物。
①载《中国语文》1991.4.第252页。
②第471页,左按:“语气词”似为“助词”之误。
③见《汉语语法论》第104页。
④见《汉语语法论》第198—199页。
⑤见《汉语语法修辞词典》第497页。
⑥见《普通语言学纲要》第386页。
⑦⑧⑨见《俄语语法》第350页、第348页、第34页。
⑩载《现代外语》1993.4.第35页。
①①见EnglishGrammar第73页。
①②载《中国语文》1988.6.第401页。
①③第四届现代语言学研讨会论文《关于动态助词“过”的几个问题》。
①④载《外国语》1994.2.第5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