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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知识论文精品(七篇)

时间:2022-02-14 12:49:22

序论:写作是一种深度的自我表达。它要求我们深入探索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挖掘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相,好投稿为您带来了七篇社会学知识论文范文,愿它们成为您写作过程中的灵感催化剂,助力您的创作。

社会学知识论文

篇(1)

关于农民共同富裕的思想及现实意义

“新理学”中“理”“气”范畴的问题与症结

关于经济秩序失范原因的伦理解析

生态伦理学的出发点透析

古代德治基础的多维透视——基于社会学角度的分析

市场失效与政府干预

全球化与当代中国政治文化

我国再审改判标准的架构

与人类共同继承财产相关的几个国际法问题

论董事法律地位的法定性与意定性

矿产资源代际配置的若干问题研究

城市竞争力评价问题研究

城市商业银行的经营边界与边界决策

国有煤炭企业科技人才现状调查与对策研究

徐州市旅游业发展的对策研究

中华传统美德与学校道德教育

适应时代要求改进大学生理想信念教育

甲骨卜辞省简现象探析

古汉语注音方法及古韵书

关于研究中几个问题的辨正

异化劳动的扬弃与和谐劳动的建构

对韦伯和哈贝马斯合理化理论的研究

崇高:康德人类学哲学的有机元素

论基因伦理的社会价值和文化内涵

关于“后人类”若干问题的思考

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历程的历史考察

也谈客观、全面重评斯大林模式——与沈宗武先生商榷

论环境侵害的自力救济

动产与不动产区分的历史考察及比较分析

试论我国单位犯罪的范围

中国煤炭资源型城市的城市化水平研究

煤炭企业发展战略定位

美国跨国公司并购及其对中国的启示

外商直接投资与我国经济增长问题研究综述

徐州旅游经济圈的建构及发展战略

高校教师的教学行为选择与激励机制

高校科技论文的价值评价研究

盐铁会议的本质

战后中北问题交涉与国统区的民众运动

试论哲学价值观视域下的效率与公平——从逻辑悖论到制度创新中的统一

道德态度论纲

感觉在柏拉图知识论中的地位和作用——兼论柏拉图知识论的困境

两种现实实有的潜在统一性——伊安·巴伯的科学与宗教整合观

哈贝马斯话语伦理学视界下的道德共识

伯林的人性观——伯林思想的现代性价值

行政伦理妥协的合法性探微

知识分子与和谐社会的构建

公物利用关系私法化探析

对现行证据法定形式的三个疑问——我国证据法定形式存在的问题及因应之道

篇(2)

经济社会学论文范文一:经济社会学视角下的服务型企业信任关系

近几年来,中国服务企业在促进国民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日益凸显出来,但因我国经济处于转型期,一些服务型企业为了追逐自身经济利益的最大化而无视对相关利益者的诚信,致使侵犯利益相关者合法权益的事件频繁发生,引起了社会大众的普遍关注。鉴于此,本笔者从经济社会学的视角出发,分析影响服务型企业的主要因素,并进而探索服务型企业通过相关诚信战略构建与顾客的信任关系。

一、国内外企业的信任研究的文献综述

信任的探讨一直是一个久远的话题,但直到20世纪70年代,作为对经济学帝国主义入侵的一种回应,信任问题逐渐成为西方经济社会学研究的一个热点,学者开始对信任进行了研究。

1.国外企业信任研究综述

新古典经济学是以理性选择理论研究信任问题。经济学家阿罗在其《组织限度》一书中指出信任是经济交换有效的剂,将经济落后与信任联系起来,提出可以用缺少相互信任来解释世界上的很多经济落后现象。新经济社会学奠基人格兰诺维特以嵌入理论提出经济交易,经济行为者之间的相互信任可以有效地防止相互破坏和相互欺诈行为和事件的发生,从而降低为防止欺诈、破坏及处理争端所需的交易成本。日裔美籍学者福山在其所著《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一书中用企业发展的规模作为主要指标来反映一个国家信任度的高低,即一个国家的信任度越高,则其企业发展越好,反之则影响企业的发展。他指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一种社会资本,这种社会资本可有助于经济行为者降低了交易成本,以提高经济效率与效益。

2.国内企业社会责任研究综述

我国对信任的研究相对滞后,随着中国信任度下降问题日趋严重,学者们开始将信任作为重要的课题来研究。张缕博士以嵌入性为视角,提出了当前我国企业间信任关系有二个特征:一是以工具性关系构建为基础的多元信任关系构成。二是不同信任关系模式的运作方式相差较大,这种不同信任关系模式级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为各模式在企业经济活动中各尽其能地发挥作用,而不利的一面为各模式运作效果存在相互抵消的风险,对设计出有效的保障机制是极大的制约。清华大学的罗家德教授在《中国人的信任游戏》指出中国人做生意,一手是信任游戏,一手是权力游戏,信任是企业双方进行交易的基础。从国内外学者的研究中可以看出,学者关于信任理论的理论研究较多,而实证研究则较少,因此,本文立足于实践层面以服务型企业为例,运用企业信任理论,通过问卷法来探讨影响服务型与其消费者建立信任关系的重要因素,并在此基础提出构建服务型企业与消费者良好信任关系的建议。

二、服务企业的信任的界定

西方学者Sirdeshmuk以服务行业为背景来研究影响顾客信任的因素,将顾客信任定义为顾客所怀有的服务提供者是可靠的、并且能够履行其承诺的服务内容的期望。对服务性企业来说,其服信任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即企业对员工的信任、企业与企业之间的信任、企业与消费者之间的信任。在这里我们讨论的是企业与消费者之间的信任问题。

三、影响服务型企业持续性信任关系的最主要因素

企业持续信任的形成,可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工具信任的形成,即企业通过独特的物质文化、建筑、服务设备,服务的规律性在顾客心目中获得良好的信任;第二阶段通过提供给消费者各种承诺,提高办事效率,与顾客有友好的合作经历,这个过程我们称之为过程型信任;第三阶段通过上述两个过程最终获得顾客的满意感、忠诚度的情感信任。基于此,本文选取500名消费者,来研究物质文化、服务规律性、企业办事效率、提供给顾客的承诺、顾客的满意度和顾客的忠诚度等6个因素来分析顾客是否会与服务型企业建立持续性的信任关系,顾客的满意度、顾客的忠诚度和服务型企业所提供各种承诺是影响服务型企业与其顾客建立持续性信任关系的重要因素。

1.顾客满意度是影响服务型企业与顾客建立持续信任的最主要因素

顾客满意是顾客对企业及企业员工所提供的产品和服务的直接性综合评价,顾客满意是顾客信任的前提。如果顾客对企业的服务态度、内外部设施越满意,顾客就会重复购买企业的企业的产品及服务,顾客的信任会增加企业的收入,提高企业的经济效率。

2.顾客忠诚度是影响服务型企业与顾客者建立持续信任的重要因素

顾客忠诚度是顾客对某企业产品或服务产生的好感形成的偏好,主要是通过顾客的情感和行为忠诚表现出来的。对于喜欢规避风险的消费者来说,其对企业的忠诚度越高,就越不可能冒险尝试接受另一家服务,而愿意选择已经习惯了的服务。因为一旦选择其它的企业,他可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对于服务性企业来说,尽可能地维持与同一个的服务享受者的长期关系本身就可以帮助企业获取持续利润。

3.承诺也是影响服务型企业与消费者建立持续信任的重要因素

服务性企业产品具有无形性的特点,只有通过承诺才有可能建立某种信任关系。信任是对承诺的一种跨越,是不可化约的信念的一种品质。对于服务型企业来说,对服务接受方的承诺可以提供了一种激励,增进双方的合作,决定了可信赖性。但是承诺也必须适度,频繁的承诺可能不利于企业的成长,如果企业总是对顾客做出承诺,在顾客看来,企业会不可信。

四、培育服务型企业与消费者构建持续性信任关系的措施

本文通过对顾客的问卷调查,针对影响服务型企业构建信任因素的分析,认为应通过服务型企业应从自身出发,采取多种措施来培育服务性企业对顾客的持续性信任关系的构建。首先,因顾客满意度和顾客忠诚度是影响服务性企业信任的重要因素,所以企业应经常关注顾客的利益与诉求,可以通过通过提高服务质量,改善内部设施实现顾客满意,赢得顾客的忠诚,进而与顾客建立信任关系,使企业收益。其次,加强企业内部法制和行为规范的建设,对违反信任原则的要予以制裁。使员工认识到与交易方合作能为企业的长期发展带来很大的益处,在企业信任的基础上进行长期投资和管理。最后,服务型企业要有效发挥服务承诺的作用,在服务承诺设计上遵守内容适度、表述清晰和队服容易等原则;在实施服务承诺时,要综合考虑服务本身特点、服务企业状况、服务行业情况和顾客特征等一系列因素。

经济社会学论文范文二:新经济社会学的理论张力及范式反思

一、社会网络与关系嵌入说

社会网络与关系嵌入说是新经济社会学的主要代表性学说。它们假定,个体的经济社会行动是嵌入在人际关系网络之中的,人们正是通过对关系资本的建构与利用达至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目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各种社会关系与社会网络是屈从于个体理性的,关系人其实是理性人,关系嵌入本质上是一种弱嵌入,它并未否定经济理性的客观事实。在新经济社会学领域,格兰诺维特的探索最具代表性,其方法论关系主义原则的立论基础是在被其称之为低度社会化和过度社会化两种视角间展开的。格氏指出,社会学家将个体的经济行为视为一种社会化和制度化的过程,个人行为屈从于共有的价值与规范系统,受到文化与价值观念的支配。这是一种过度社会化的观念,持这一主张的典型代表人物是帕森斯。格氏反对帕森斯的社会学传统,十分贬抑对符号、价值、规范以及文化等等的学术关怀。他试图推翻帕森斯所强调的模糊的社会系统概念,而将个人行动理论及如何链接他人行动的方式置于新理论的核心位置,这个核心便是关系网络,它使个人行为和总体的社会形态的链接成为可能。与过度社会化相反,新古典经济学在认识人的经济行为时,将人视为理性个体,个人行为独立于社会关系之外,人类的一切文化与制度行为均可从理性个体的自利动机中得以理解,这便是低度社会化观点。该观点假定,生产、分配与消费行为完全不受社会关系与社会结构影响。格氏指出,无论是低度社会化还是过度社会化假定,都将社会性孤立的行动者作为行动与决定的中心,没有处理好社会网络与社会行动的关系。因此,对人类经济行为的分析应当尽量避免过度与低度社会化的孤立问题。行动者有目的的行动实际上是嵌入在真实的、正在运作的社会关系系统之中的,社会网络通过多种形式和途径影响着人们的经济行为。而嵌入性的基本内涵是:经济行动和经济绩效以及所有社会行动和社会绩效,都受到行动者动态的社会关系和全面的关系网络结构的影响。[1]格氏以职业流动为例,比较了社会学和经济学在分析个体经济行为上的差异。他指出,这两个学科在看待劳动力市场中行动者的跳槽行为时,都坚持方法论个体主义原则,从个人行为及其动机入手,来分析求职者通过何种手段来达致跳槽和转业的目的。不同之处是,社会学强调个人的求职流动嵌入于社会关系之中,受到社会网络的限制,而经济学则坚持社会孤立性假说,认为个人的经济行为可以脱离于社会关系网络的限制,强调是受雇者的个人倾向、经济动机、人力资本、升迁机会等因素决定了其跳槽或转行。格氏认为,经济学的解释不符合真实情况,个人的职业生涯及工作流动是嵌入在社会关系中的,一个人的求职及跳槽经历取决于他认识的人的数目及在工作中同这些人的关系状况。同样,经济学中的隐形契约、有效工资论将劳工行为视为一种社会孤立性行为,将员工和雇主视为陌生人,将他们的关系从社会组织网络中抽离出来,忽视了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的熟识关系。在企业中,通常情况是,那些靠着关系获得职位的人已建立了工作上的非正式关系,这种关系促进了双方之间的信任。从社会学视角看,职位升迁的决定与行动嵌入在非正式的交换网络中。格氏关于关系人与职业生涯的经验研究是其方法论关系主义原则最具代表性的尝试,被视为新经济社会学的第一个范例,体现了他将个体经济行为与网络关系、微观层次与宏观层次加以链接的理论野心。他力求解答的基本问题是:人际关系如何建立和维系,如何利用这种关系传递信息、关系人如何从网络中获得信息,这种关系是强的还是弱的,其本质是什么。基本观点是:人际关系在求职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个人高度依赖其现存的个人关系特别是由弱关系构成的关系链来获取求职信息。个人关系是寻找工作的主要方法。大多数被访者指出,更好的工作是通过弱关系即工作关系和其他关系找到的。在个人求职经历中,弱关系往往比强关系更有效。弱关系比强关系更有利于信息传递,对个体的经济行动更为有利。强关系是群体内部的纽带,组成者之间的相似度高,他们之间的信息的重复性也高,通过强关系传播的信息更可能限制在较小范围内;而弱关系是群体间的纽带,其中的信息传播由于经过较长的社会距离,能使信息流行起来,弱关系充当了信息传递的桥梁。在群体关系中,弱关系更能扩大自身的关系网络,连接不同群体的成员,从而能获得更多的求职机会并找到更好的工作。弱关系的引入建立了一座链接微观至宏观、个人经验与社会结构的桥梁,形成了一条解释个人经济行为的因果链条。

二、社会资本理论中的形式主义传统

以普特南、林南等为代表的社会资本理论,强调将关系视为一种结构性社会资源,当作一种能为行动者带来价值增值的新型资本形态。这种资本嵌入在社会关系、社群组织、社会群体、权威关系之中。与新古典经济学中的人力资本相比,社会资本突出个体行动与社会关系的链接,强调社会关系对个体行动的意义。与格兰诺维特等为代表的嵌入性关系相比,社会资本理论更明确地将人情关系作为一种能够带来价值增值的社会资源凸现出来,彰显了行动者的主体性与目的性。社会资本理论从个人及其行动出发,探讨行动者如何利用各种社会资源来实现自身利益。这些学者认定,在社会行动中,行动者是理性人,其行动的目的是在确保资源损失最小化的基础上,谋求收益最大化。林南是社会资本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他以个人及其理性选择为出发点,在个人行动和社会结构互动的基础上,试图回答:行动者为了在工具性行动中获得回报,如何在社会关系中投资,如何获取和使用嵌入在社会网络中的资源。林南指出,社会资本是行动者在行动中获取和使用的嵌入在社会网络中的资源。它是在关系中获得并能带来更好回报的资本形态,包含两个重要组成部分即嵌入在社会关系而不是个人中的资源、这些资源的获取和使用取决于行动者。同人力资本一样,社会资本是行动者提高目的性行动成功的可能性的投资。不同之处是,人力资本是通过教育培训等方式对个人能力的投资,而社会资本则是在社会关系中的投资,通过社会关系可以使用和借取其他行动者的资源。林南的社会资本概念包含了三个基本含义:社会资本植根于社会关系之中,不能离开社会关系谈论社会资本;社会资本是可以增值的资源;社会资本不仅是嵌入在社会关系中的资源,而且是人们为了获取各种效益的投资行动。[2]行动、社会关系和资源构成了社会资本的基本结构要素。首先,资源及其利用是社会资本理论的核心。一般而言,行动者即个体或由个体组成的集体都会采取行动维持和获得有价值资源,促进自我利益。维持和获得有价值资源是行动的两个主要动机,而且维持资源比获得资源更重要。其次,这些有价值的资源是嵌入在等级制结构和网络结构之中的。资源的嵌入性与社会位置、权威关系、互动规则和位置占据者等结构要素相关,它们形成了一个密切相连的连续体,共同对行动者动用社会网络资源产生影响。第三,行动是社会资本得以运转的动因。行动者建立和维持社会资本、加强社会互动的目的在于从行动中获得益处并增进其福利。行动者通过行动直接或间接地从社会关系网络中获得社会资源。林南更关注目的性行动对行动者的意义,因为这种行动指导着社会互动。为评价互动在社会行动中的意义,林南将行动者之间的互动关系分为同质互动与异质互动[3]45-46。前者以拥有相似资源的两个行动者之间的关系为特征,揭示了情感、互动与共享资源的三角关系,这些资源包括财富、声望、权力和生活方式等。行动者之间的共鸣与共同关心促进了同质互动。异质互动表述的是拥有不同资源的两个行动者之间的关系。与同质互动相比,异质互动要求付出更多努力。行动者参与异质互动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回报,这意味着要超越自己的社会圈子,需要高代价的互惠承诺并向搭桥人提供资源。最终,林南的社会资本理论关注的是:嵌入在个体的社会网络中的资源,以及如何获取和使用这些资源使个体获益。[3]54资源是投资活动的对象,关系网络是投资活动的场所,而个体及其行动则是投资者及其活动。林楠认为,社会资本包含了三个过程:社会资本中的投资、对社会资本的获取和动员、社会资本的回报。社会关系包含了宏观的结构位置和中观的网络位置。行动者依靠行动和社会互动同嵌入在关系网络中的资源连接在一起,通过动员社会资本,使其实现资本化的转化,最终为其带来资源的增益与回报。林南沿着微观中观宏观自下而上的分析路径,从微观的个体有目的的社会行动开始,逐渐上升至社会网络和社会结构层面。微观层面上,社会资本是行动者在工具性行动中用来获取嵌入性资源的实际联系。中观网络层次上,强调的是个体如何获取嵌入在集体中的资源。宏观层次上,强调的是工具性或表达性行为所具有的结构意义,并受到结构性位置的限制。

三、新经济社会学的范式反思

新经济社会学始终将关系或社会网络视为个体经济行动的重要资源看待,从个体行动的关系论立场出发,力图超越政治经济学对人类经济行为的认知局限,拓展人类经济社会行动研究的新视野。新经济社会学试图将行动者的微观行动与宏观的社会结构链接起来,以弥合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之间的鸿沟。它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超越了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对于人类经济行为的认知?要回答这个问题,有必要从理论硬核、知识论、价值论和方法论等层面对新经济社会学进行范式反思,并在这种范式反思的基础上,培养我们的范式自觉意识,进而推进中国经济社会学的发展。我们将再次以新经济社会学的主要开拓者格兰诺维特的理论观点为典型范例,来说明这门分支学科在认知人类经济社会关系时所陷入的范式困境。之所以选择格兰诺维特作为典范,是因为其经济社会思想在新经济社会学范式中最具代表性。甚至可以说,认清了格兰诺维特思想的误区,也就在一定程度上认清了新经济社会学面临的范式困境。格兰诺维特试图从关系主义方法论视角,展开对个体经济行为的研究,其理论抱负是超越低度社会化与过度社会化视角,建立经济行为分析的第三种研究思路。然而,格氏对上述两种视角的处理存在简单化倾向,甚至为了论述其关系主义的合理性,故意歪曲经济学与社会学的一些基本理论观点。如他将斯密视为低度社会化的主要代表。但斯密在谈到个体的经济行为时,强调了经济行为的道德与社会基础。同样,格氏在认识帕森斯的观点时,同样也存在着简单化和片面化倾向。在帕森斯思想中既包含着个人自主的社会基础,又包含着社会秩序的多元基础,行动既是个体的,又是社会的。帕森斯的理论是在与各种理论传统,特别是在同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传统进行激烈对话的基础上形成的,他一直未放弃整合两者的努力。帕氏一方面强调集体规范对个体的渗透,一方面又突出个体自发意志的意义,认为规范的相互渗透作用是由两个个体分享共同符号并使之内化的过程造成的。帕森斯认为,就像离散的个体是一种不可能发生的社会事实一样,无序的社会行动也是不可能发生的。符号的相互渗透意味着,个体之间必然会存在着某种确定的秩序要素。个人行动受内化于其中的规范制约,服从于个人意愿的调整。

格氏在对帕森斯的思想进行批判时,并未认真对待帕森斯的理论精神,他对过度社会化问题的解释十分草率。格氏所说的关系嵌入本质上是一种形式嵌入,从未否定方法论个体主义中关于理性个体、经济理性与市场自主性的假定。他关于经济行为的嵌入性分析强调的是行动者如何利用各种关系来实现自身的行动目的,关系是为个体理性行动服务的。在他笔下,求职者是自由人,是能够为了达致经济目的而建立、维系和利用关系的经济理性人。不论是强关系还是弱关系,均为个人的经济需要与目的而存在。因此,如果说新古典经济学说中的理性人、经济理性、市场自主性等要素,构成了市场经济的硬核。格氏所修正的,其实仅是市场硬核之外的保护带,没有从根本上动摇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根基。格氏在个体行动的基础上,引入了社会网络变量,并探讨了社会网络如何影响经济行动、社会结构如何产生经济绩效等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补充和修正了形式经济学的一些假定。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贝尔特认为,格氏的嵌入性思想与其说是对经济学的批判,不如说是对经济学的补充,他似乎在提醒经济家,在考虑经济行动时,应当关注社会网络。他的理论并未没有提出一种目的性与策略性行动的理论,仅仅补充了经济行为分析的某些变量。[5]斯威德伯格也指出,网络分析方法并没有形成一个关于到底何谓市场的完整理论,而是构建了一个探索社会关系的一般性方法。人们为什么从事交换活动,市场在何种情况下被建立等,都没有被包含在这一理论当中。[6]Krippner指出,格氏试图超越原子化个人的假设,但却陷入了经济学设定的模型中,将经济从社会中分离出来了。嵌入性观念假定,市场世界可以脱离社会而存在。但即便从理想类型看,市场也不可能不受时空限制,它本身就是一种典型的社会制度,反映了一种复杂的政治、文化和思想的炼金术。因此,以格氏为首的网路理论家尽管清晰地验证了市场,但社会内容却从社会结构中蒸馏了。他指出,格氏试图在低度社会化与过渡社会化之间寻求一条认识经济行为的中间道路,但却坚持将经济与社会的本质分割开。这个问题在经济社会学领域产生了一种悖论现象:研究者既可以放弃市场领域而研究社会领域中的经济过程;也可以将市场视为一个自治的理论实体来研究,而清除所有社会因素。因此,嵌入性概念对提升市场社会学的理论化水平贡献甚微。[7]倪志伟等指出,虽然格氏为经济生活的研究奠定了基础,但他对人际关系和网络结构本质的片面认知限制了经济社会学的分析视角,无法解释与经济相关的国家、法律、规则、契约、产权等制度,也无从解释维系交易的各种组织制度和与社会规范相关的各种非正式制度。如果缺乏制度性因素的考虑,这种网络嵌入的观点在解释力度上就会受到限制。格氏试图为个人行动建构一种社会基础,但他对网络与制度之间关系的理解是肤浅的。在倪志伟等看来,个体的关系网络除了正在进行的社会互动外什么也不是。这些网络牵涉到动态的社会过程,而不是静态的社会结构。格氏的嵌入说缺乏对行动机制的阐释,这种机制可以解释为什么经济行动者有时候为了获取经济利益而脱离持续的网路。

最后,格氏忽视了经济形式的多样性,忽视了文化因素和社会因素对经济行为的影响。虽然他也提及社会因素,但它基本上等同于社会网,显然简化了社会这一概念的丰富内涵。对此,格兰诺维特曾进行了认真检讨和反思,他指出,社会网络分析犯了两个致命错误:一是将很多精力放在追求网络分析的细枝末节和因果性分析上,却对社会理论面对的重大社会问题缺乏敏感性,忽视了经济关系中的文化、政治以及制度框架的重要性。实际上,社会网络不可能独立于社会建构和权力结构之外,经济行为是嵌入于特定的政治、文化和历史脉络之中的;二是,嵌入性理论未能有效分析较大的文化及政治力量如何影响个人的行动与网络。格氏的理论认知局限表明,新经济社会学的关系主义方法论本质上是沿着个体主义的思路展开的,其理论分析的基本单位是理性个体,没有实现对形式主义经济学的超越和替代,而且缺乏对重大问题的理论关怀。关系人本质上是理性人,是为追逐私利而利用关系的人。社会关系一旦建立,似乎便成为了一种客观的、静态的网络结构,一种可以用数理方法进行演绎推理、按照因果逻辑加以认识的资源。正如塞勒尼等指出,嵌入性观点将社会结构萎缩成关于网络的方法论个人主义,所有这些智识上的选择,都包含了对理性选择理论和新古典经济学的含蓄让步。在有限理性的假定下,模仿是理性的,网络是被理性个体操纵的资源,而嵌入性不过是在理性选择旁边加了个括号,亦即假设所有其他的东西都是平的。因此,格氏所主张的嵌入性观念不仅忽视了阶级的差异,而且忽视了社会转型和社会变迁的历史意义,收缩了经济社会行动的时空范围。

但实际上,建立在人际互动基础上的社会关系本质上具有理性与情感、工具性与表达性、历史性与共时性、流动性与易变性等特征,受到特定的文化传统与社会制度的限定,更难加以量化和客观化。因此,关系所能提供的仅仅是对纷繁的日常生活的一种可能的分析方法。[10]总之,新经济社会学明确以方法论关系主义为取向,来弥合方法论个体论与整体论、低度社会化与过度社会化之间的内在张力。关系存在于个体与社会、个人与集体、经济与社会之间,是开启个体与社会、行动与结构之张力的中间路径。然而,通过分析发现,这些学者主张的关系、网络和社会资本,本质是建立在微观基础上的人际互动产物,是经济人为谋求私欲而与他人互动的结果,是一种工具理性关系。当这些学者将关系视为一种客观结构、一种资源和资本时,表明这种分析理路已经陷入形式分析所追求的强调客观性、普遍性和一般性的思维困境之中。依照新经济社会学的理解,关系本身是一种客观性资源,这种资源能超越时空限制,无论在什么样的社会制度中,其发挥作用的机制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仅是其表现形式而已,即在有的社会中发挥作用的是弱关系、而在其他社会中可能是强关系。在新经济社会学的理论表述中,关系成为了理性行动者谋求自身利益而启动的社会资源,是嵌入在经济社会行动之中的资本形式。因此,新经济社会学非但未否认经济理性与经济交往的客观事实,反而赋予了这种理性更丰富的现实基础,如关系理性、社会资本等。它强调的嵌入性,更确切的表述方式是:关系是嵌入在经济社会行动之中的,是理性行动者实现个人私欲的工具。这种嵌入性观点未从根本上动摇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基础。

四、实现中国经济社会学研究的范式自觉

篇(3)

[关键词]思想政治课教师;实践智慧;文献综述

[中图分类号]G45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712(2015)24-0049-03

当今,新一轮教育改革对教师的能力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推动着教师由知识型向智慧型转变。做一名智慧型教师需要教师在教学实践过程中生成并发展一种对自身教学行为进行反思的实践智慧,因此,教师实践智慧逐渐成为一个具有强大生命力和深远意义的课题,如何正确地看待和生成教师实践智慧也逐渐受到更多学者的关注。

一、国内研究现状

我国学术界对实践智慧的研究程度稍浅,时间稍晚。虽然早在20世纪末,郭金平、袁祖社就从哲学领域和社会学领域论述了实践智慧,但却并没有从教育领域论述实践智慧,也没有将实践智慧与教师教育教学实践结合起来。随着21世纪的到来,我国才逐渐积累了一些成果。

(一)研究背景

第一,学术期刊。2003年,芳的《论教师的实践智慧》揭开了教师实践智慧的神秘面纱,这也是国内最早论述教师实践智慧的专门性学术论文。截至2015年6月,在中国学术期刊网上以教师实践智慧为搜索主题词的文章有92篇,其中,专门性论述思想政治课教师实践智慧的学术期刊文章2篇。这92篇文章大部分以一般性理论论述为主,结合具体学科的研究较少。

第二,著作或著作章节。关于教师实践智慧的专门性著作有范国睿的《诗意的追求――教师实践智慧案例引导》、邓友超的《教师实践智慧及其养成》以及舒尔曼著、王艳玲译的《实践智慧:论教学、学习与学会教学》。同时,姜勇等著的《教师自主发展及其内在机制》和王守恒等著的《课程改革与教师专业发展》都提到了教师实践智慧。但是这些著作年份都较早,知识更新不及时,一些新的观点并没有被采纳进长。

第三,学位论文。博士论文有以席梅红《教学实践智慧发展论》为代表的文章,共5篇;硕士论文有以郑苗苗《论教师的实践智慧》为代表的文章,共12篇。在17篇研究教师实践智慧的博士和硕士论文中,专门性论述思想政治课教师实践智慧文章的数量很少,仅为2篇。

虽然关于教师实践智慧的著作、文章不断增多,也近百余篇,但基本上是重复性的研究,真正有创意的研究寥寥无几。目前,就思想政治课来说,探究思想政治课教师实践智慧的文章只有3篇,分别是东北师范大学王荣华的硕士论文《高中思想政治课教师实践智慧研究》、东北师范大学李宏昌的博士论文《思想政治教师实践智慧问题及对策研究》和苗田的期刊论文《新时期培育和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智慧的基本策略》。无论是对教师实践智慧还是对思想政治课教师实践智慧的研究,都主要涉及含义、特点和生成。

(二)关于含义的研究

国内学者对于教师实践智慧含义的研究,整理后分为以下三个观点:第一,知识能力说。李斌、赵瑞情和范国睿认为教师的实践智慧是一种知识的积累、能力的提升。第二,认识体验说。张兴峰和王素梅认为教师的实践智慧是教师对教学情境的认识和体验。第三,综合素质说。许占全认为教师的实践智慧是教师综合素质的生成和体现。由此可见,对教师实践智慧含义的理解众说纷纭。实践智慧最早是由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翻译而来的,被汉译为“实践智慧”“实践理性”或“明智”。因此,这个命题必定会引出不同角度的讨论。但是,笔者更倾向于教师实践智慧是一种综合素质的提升,这很好地体现出了教师实践智慧是知识、能力、德性的统一,是认知与情感的统一。

(三)关于特点的研究

国内学者关于教师实践智慧特点的研究,整理后分为以下三个观点:第一,生成性。教师实践智慧产生于教师的实践活动,而实践活动又是一个动态的、变化的过程,整个过程都伴随着不确定的因素。因此,教师要在应对这些动态的突发事件中使实践智慧得到提升。第二,缄默性。实践智慧往往是一种瞬时间的直觉反应,是以隐蔽的形式存在的,具有明显的不可言传性。但席梅红却对此有着截然相反的观点,她认为“实践智慧是教师在教育情境中对个别的、特殊的教学现象的理解与处理,但它并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是可观察、可转述和可言传的”[1]。第三,个体独特性。教师的实践智慧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不同的教师由于其年龄、成长经历、生活背景等的差异,对教学的感悟也会有种种不同,再与个人的思维方式、行为特征相结合,往往会形成极具个性化特点的实践智慧”[2]。其实,教师实践智慧的特点远不止这些,还有实践性、德育性等。虽然这些特点并未在学术界达成统一认识,但也是确实存在、不可忽视的。所以,纵观现有的相关文章可以发现,一些学者对教师实践智慧特点的研究还是有些片面的。

(四)关于生成的研究

国内学者关于教师实践智慧生成的研究,整理后分为以下四个观点:第一,通过理论知识与实践的相互作用。“实践智慧的获得离不开理论与实践的交融和相互影响”[3],实践智慧的生成要以理论知识为基础,并在理论知识的升华中发展实践智慧,积极促使理论知识在实践中转化为实践智慧。第二,教师的个体自我反思。王恩惠认为“只有将实践性知识内化成自己的思想并在教师头脑中得以重新建构,这样才能在教学情境中发挥其教育学上的意义,完成知识向智慧的提升,而实现这一过程的基本策略就是教师的教学反思”[4]。第三,加强教师合作。 “一个教师的教育理念与行为是这个人所属共同体的教育理念与行为的一种表现,个人的智慧是该共同体文化的实践的产物”[5]。第四,通过课堂实践检验。教师生成和积累的实践智慧究竟是否科学、准确,这需要课堂实践来检验,因为“教学过程可以预设,但教学过程的展开却并非完全依照预定的教案”[6]。在课堂教学的过程中会产生许多突发事件,这就需要教师运用实践智慧来及时感知和处理教学问题,以保证课堂教学的顺利进行。

综上分析,通过对国内教育领域对教师实践智慧文章的研究,笔者发现普遍存在如下四个问题:第一,对教师实践智慧含义的界定未达到统一认识;第二,对教师实践智慧的重复性、无用性研究文章太多;第三,缺乏对教师实践智慧和思想政治课之间的整合研究;第四,对教师实践智慧生成的理论论述较多,但对实践方法的论述较少。笔者认为,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是学者和教师要专注于实践而不是理论,只有回归到教育教学实践才能把握实践智慧的内涵和外延。

二、国外研究现状

笔者查阅到的国外关于教师实践智慧的资料大多是关于实践智慧的研究,并没有对教师实践智慧方面比较系统和完整的研究。国外的研究主要针对实践智慧的含义、内容和生成三个方面进行。

(一)关于含义的研究

西方实践哲学传统源自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认为实践智慧是一种反思性智慧。同时,其他学者对实践智慧的理解也有不同的观点:以奥迪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实践智慧是“真实的、伴随着理的能力状态”,强调实践智慧的介理性;以里弗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它就是对情景的感知、辨别与顿悟;以邓恩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实践智慧是对人类有益的道德品性。综上分析,外国学者对实践智慧研究多倾向于一个伦理学和政治学的概念,虽然后来延伸至人类的实践智慧,但并未延伸至教育学领域,也没有专门地探讨教师的实践智慧,这也成为国外研究领域的一大憾事。

(二)关于内容的研究

对实践智慧内容的研究也为分三个观点:第一,亚里士多德认为“实践智慧考虑的乃是对人的整个生活有益的事;实践智慧不只是对普遍事物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对特殊事物的知识,并且经验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7]。所以,他主张生活实际就是实践智慧的内容,而且是生活实际中对人类有意义的事。第二,邓恩认为,实践智慧是使人走向真善美的行动倾向,这种倾向让人懂得如何更好地生活,是技术倾向所不具备的道德意识。第三,舒尔曼认为,实践智慧是教师教学观念的转化。因为“教学在本质上是一种复杂性的智慧工作”[8],“教师教育必须转变,从知识论的培养观转向实践智慧的培养观”[9],这种观点更倾向于“慎思”的生成与发展。

(三)关于生成的研究

国外的学者认为实践智慧的生成途径主要有以下两种:第一,通过“教育叙事”,这种观点强调教师个体的反思。康内利和柯兰迪宁主张教师通过写日志、传记等方式进行单独的个体反思,或经过教师间会谈、参与观察等方式后再进行反思。第二,通过“合作的自传”,这种观点强调教师间的合作。巴特和雷蒙德主张一组教师先对工作的背景、使用的课程、教育理论等写出自我描述性的文字,然后进行组内批判性的评论,通过教师间的合作来生成实践智慧。可见,国外学者对于教师实践智慧的生成是各执己见的。但他们的共同点在于,都强调语言表达对于教师反思的重要作用,并以某种语言表达方式为媒介来设计教师活动。

综上分析,国外对实践智慧的含义、内容和生成都是未达成一致观点的,这给深入地研究实践智慧带来一定的困难。但没有矛盾就不会发展,在激烈的思想碰撞中会不断产生出更多、更新的观点,并最终会剖析出其本质。同时,这也正是我国学者需要深思之处。因为我国学者的观点大都相同,真正有建树的文章较少。教师实践智慧的发展不需要重复性研究,而需要实践性、创新性的研究。

参考文献:

[1] 席梅红.论教师实践智慧的可言传性[J].教育发展研究,2008(20):75.

[2] 芳.论教师的实践智慧[J].教育理论与实践,2003(4):34.

[3] 杨燕燕.培养实践智慧的教师职前实践教学――以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为例[J].全球教育展望,2012(4):40.

[4] 王恩惠.蔡培菊.试论教师实践智慧的养成[J].教育科学论坛,2009(9):38.

[5] 许占权.提升教育实践智慧 促进教师专业发展[J].教育导刊,2007(8):8-10.

[6] 朱丽.教师实践智慧的生成与提升[J].当代教育科学,2008(12):9.

[7] 转自洪汉鼎.诠释学――它的历史与当展[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314.

篇(4)

关键词: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过度解读;反思

近十年来,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被广泛接受,成为中国高等教育的主导话语、战略选择、政策导向和实践追求。然而,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在中国实际上被过度解读了。不论这种过度解读出于何种原因,是现实的需要还是理论的盲从,我们都需要做出理性的剖析和反思,这对于教育研究的持续深化和高等教育的健康发展是必要的。

一、对马丁·特罗的理论,过度突出其中大众高等教育说的地位,大有以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取代高等教育发展阶段论的趋势

1962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马丁特罗(Martin Trow)教授在《美国高等教育民主化》一文中,首次提出了“大众高等教育”这一概念。70年代,特罗以美国和战后西欧国家高等教育发展为研究对象,探讨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量变与质变的问题,连续撰写了《从大众高等教育向普及高等教育转化的思考》(1970)、《高等教育的扩张与转变》(1972)、《从精英向大众高等教育转变中的问题》(1973)等系列长篇论文。特罗认为高等教育的发展,至少有三种表现形式:第一为成长率,即在校学生数的增长;第二为教育制度及教育机构规模的扩大;第三为适龄青年进入大学的比率。根据适龄青年入学率的不同,将高等教育的发展过程划分为“精英”、“大众”、“普遍”三个阶段,并提出了具体的量化指标。高等教育入学率在15%以下时,称精英教育阶段,此时高等教育首先关注的是塑造统治阶层的能力和人格,使学生为在国家和学术性专业中充当精英角色做好准备,高等教育的对象局限于少数学术精英,作为特权,受出身、天赋等条件的制约。当高等教育入学率为15%-50%时,称为大众高等教育阶段,此时教育的重心从塑造人格转向传授更为具体的技能,高等教育机会逐渐成为那些具备某种正式资格者的权利。当高等教育入学率超过 50%时,就进入普遍高等教育阶段,此时高等教育越来越成为一种义务。特罗认为,从一个阶段进入另一个阶段,高等院校类型与规模、入学与选拔、课程组织、学术标准与教育质量管理等方面将发生根本性的变革,教育文化观念、功能、教学形式与师生关系、制度变革、教育结构、领导与决策方式、教育运行机制等方面也将具有不同的规定性。此后,特罗发表了《论大众高等教育与教育机构多样性》和《从大众高等教育向普遍进入过渡:美国优势》等文章,进一步探讨了大众高等教育与普遍进入问题。

对于处于“从精英到大众高等教育的‘过渡阶段’”的中国,关注特罗理论中大众高等教育说有其合理性。但从高等教育发展阶段论演绎为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甚至将特罗称为“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之父”,却是我们的过度解读。实际上,特罗的高等教育发展阶段论提出时的70年代,美国高等教育已经实现了大众化。此后,特罗教授对其“三阶段论”不断进行修正、补充,但仍局限于部分发达国家,并未在其他多数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推广与验证。从上世纪90年代起,美国适龄青年进入大学的比率已经基本停滞,个别年份甚至出现下降,支撑高等教育普遍进入的是终身学习的兴起和大量成年人进入高等学校学习。于是在《论大众高等教育与教育机构多样性》和《从大众高等教育向普遍进入过渡:美国优势》等文章中,他明显地以网络社会和终身学习为背景讨论高等教育的发展问题。可以看出,特罗的高等教育发展阶段论并没有局限于大众高等教育阶段,在修正自己的理论时,其修正的重点是大众高等教育阶段与普遍高等教育阶段的关系,以使自己的理论与不断变化的教育现实相吻合,并未涉及精英阶段与大众阶段的关系。

由于这种过度解读,特罗的学说就从实证性研究被解读为规范性研究。实证性研究是通过一套经验的东西追求一个理论的验证,而且不是通过价值预设的。而规范性研究是用一套思辨的东西去构造概念,已经有了价值选择。特罗的高等教育阶段说,着眼于对高等教育发展态势的客观描述,并以此为依据对高等教育未来发展进程作出猜测和预期。这主要是一项实证性研究而非规范性研究,这一学说主要是根据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高等教育发展历程而构建的关于高等教育演化的一个简单的思想框架。他自己后来也承认:“构建这个图式或模式只是初步的尝试,存在甚多的局限和不完善。……在某些方面,特别是我关于欧洲高等教育体系的发展变化也将沿袭美国的大众高等教育发展模式的假设性预示,现在被1973年以来欧洲高等教育的发展历程所证明是个明显的错误”。在将客观描述解读为规范性预期的同时,高等教育大众化就成为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模式和政策目标。

二、对西方高等教育理论,过度突出大众高等教育说在其中的地位,漠视这一理论的对立面

在我国高等教育领域,近十年来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一直处于一枝独秀的话语统摄地位。人们透过特罗的理论,将纷繁复杂的高等教育发展整合为一种关于高等教育历史演化、发展前景和终极目标的总体的、同一的、系统化的、理论化的、纲领化的发展模式,即精英—大众—普遍。这种高等教育发展模式隐含着无所不包的统摄性,实际上它也为高等教育发展确定了历史观和价值观,并由此构筑起“教育领域典型的大叙事”(孙玉杰,2006)。但是,西方高等教育理论目前并没有某个理论处于这样的话语主导地位。

20世纪构成高等教育发展认识论基础的主要是两种高等教育论,即知识论和政治论。两种不同的认识论,带来了高等教育发展的两种不同路径。秉持知识论的人,把以“闲逸的好奇”精神钻研知识、追求“不受价值影响”的真理作为目的,认为高等教育的目的在于求真,在于高深学问的自由探究,因此高等教育只能是精英型的,所谓大众化只会把不合格的、不适合做研究的学生带进大学;强调政治论的人则注重高等教育对于国家强盛、社会民主与平等、产业发展与技术进步的影响,主张高等教育应当走出“象牙塔”,从求真走向求用,向所有人开启大门。它推动了大众型高等教育的发展,促进了各国高等教育向多元化和多样化的演进。虽然二战以后以政治论为基础的高等教育哲学占据优势,但“法国、地中海各国和拉美等国高等教育坚持第一种方向”,延续着以知识论为基础的精英教育传统。即使像美国这样大力推广大众高等教育的国家,精英教育理念依然是许多名校和学者的选择。

对于二战以后出现的高等教育迅速扩张,西方学者,特别是社会学与高等教育学学者出现了严重的认识分歧。其有关考察与思索、分析与阐释主要形成两种理论阐释:一种是教育过度说和资质过度说,一种是大众高等教育说和普遍高等教育说。教育过度(Over Education)说及资质过度(Over Qualification)说认为,在任何国家,工作职位任职资质要求与就职者实际资质之间,都存在着特定的文化、社会、经济甚至法律规定或曰惯例。就职者实际资质高于职位任职资质要求而形成现实配置,属于教育过度或资质过度,它与教育不足或资质不足一样,都是配置错位。有高等教育扩张,就有教育过度或资质过度;高等教育扩张速度越快或幅度越大,教育过度或资质过度就越严重。教育过度往往导致多种负面效应,如教育回报降低、资质利用不足或就业不足、挤占低技术工作岗位、知识浪费等等。所以教育过度说和资质过度说倾向于否定高等教育扩张,将其视为社会问题。大众高等教育说和普遍高等教育说以马丁·特罗为代表,他提出了高等教育“精英”、“大众”、“普遍”三个发展阶段,并提出了具体的量化指标。这一学说实质就是关于高等教育规模扩张的理论,其理论根基和研究范畴属于教育民主化的理论体系之中。它是基于某种描述性原则提出的,偏向于中立考察高等教育的扩张,偏向于中性描述高等教育扩张态势。“但是在西方学术界,一般则把特罗教授的贡献看成是提出了‘一个概念’,因为量的划分标准并没有科学的依据”。

可以看出,无论是基于知识论的精英教育观,还是基于某种规定性原则提出的教育过度或资质过度说,一直作为高等教育大众化学说的对立面享有同等的话语权。这些对立观点的争论不断校正着高等教育的发展轨迹,构成了高等教育健康发展所不可缺少的环境和条件。但我们今天对高等教育发展理论的理解和运用,却局限于特罗教授对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的解读,这既是一种历史的遗撼,也是一种理论的遗憾。这种过度解读由于略掉了理论的对立面,客观上造就了目前只有一种声音的大众化语境:似乎谈论高等教育发展问题,即使是指陈时弊,也只能在大众化大背景下给出自己的话语。这样的大众化语境也将我们自己紧紧地绑缚在大众化单一坐标之中,以至于形成了只有我们自己察觉不到的不科学的认识。例如“已经跨入了国际上公认的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这样的表述泛滥于学术和主流媒体,却不知这是典型的过度解读的结果,因为目前国际上对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并没有“公认的”标准。

对理论对立面的选择性漠视,或许是理论界的疏忽,或许是我们已经择定了高等教育扩张道路之后而采取的有意的疏忽。但理论上过度解读与选择性漠视的结果,只能是在实践层面上得到“教训”。如某些精英型大学出于现实的利益权衡也加入到扩招的行列,导致研究水平和教育质量的滑坡;而大众型大学定位不明,与精英型大学盲目攀比、贪大求全,把大众型大学办成压缩型、低质量的“精英教育”;有些学校出于利益动机不顾现实条件,在“超常规、跨越式发展”的口号下盲目扩大招生,造成一方面是社会急儒的人才存在严重缺口,一方面是大量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尴尬局面,即使就业,起薪标准也逐年降低;有的地方和部门领导将大众化与产业化等同起来,认为大众化阶段高等教育应当遵循办产业的思路,从而将高等教育的发展引入歧途,甚至无节制地扩大高等教育基本建设规模,许多高校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跑步进入“大众化”已经导致高等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脱节,并遮蔽了高等教育面临的结构调整的矛盾,延迟了高校在招生录取、专业设置、教学质量评价、人事制度等方面的紧迫改革。因此,即使对大众化理论深信不疑的人们,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达到15%甚至是更高的毛入学率,也并不能代表真正意义上的高等教育大众化”。

三、对西方教育大众化理念,过度突出其中的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部分,略去了高等教育大众化是整个教育大众化的延伸和发展这一理论的背景

教育大众化是伴随近代化而出现的社会潮流。近代史上,欧洲教育曾长期存在双轨制,一轨是为了将下层劳动者子女培训成职业技术工人而发展起来的学校系统,自下而上是小学—职业学校,这是职业教育;一轨是由古代贵族学校演化而来的带有等级特权色彩的学校系统,自上而下为大学—中学(中学预科班)—小学,其培养目标是学术性的,其实是精英教育。两个体系各自封闭,互不相通,实际上剥夺了普通大众接受中学和大学教育的权利。“大众教育”(Mass Education)一词17世纪产生于欧洲,更确切地说是“大众初等教育”(Mass Elementary Education),指的是教育发展阶段中与精英教育并存的非精英教育部分。但实现教育公平、反对教育歧视的斗争在近代史上从来没有停止过。随着社会的进步,历经多次教育改革(如洪堡改革),双轨制逐渐向单一学制靠拢,精英教育增加科学知识的教育,职业教育也增加人文教育的内容,原来作为上层特权的、面向大学教育的普通中学开始对普通大众开放(亦即大众化),大众教育的内涵发生了变化。随着义务教育法在欧美各国的推行以及义务教育年限从初等教育延长到中学,教育大众化、教育普及化成为社会常态。

“大众高等教育”(Mass Higher Education)是教育大众化向高等教育领域延伸的自然结果,尽管秉持精英高等教育传统的人予以反对。高等教育大众化是一个历史的概念,又是一个发展的概念,有其自己的形成和演变过程。特罗的理论是对这一进程的理论概括和提炼,其实质就是关于高等教育规模扩张的理论,其理论根基和研究范畴与教育民主化思潮有内在的联系。从概念的演进来说,在特罗教授提出大众高等教育学说之前,大众化作为一个学术概念已经存在于教育领域之中。大众教育是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原生概念,是高等教育大众化这一概念产生的最初形式。当代西方的高等教育的“大众化”乃至“普及化”不仅仅是一连串的数字,更是基于其文化传统和社会自身发展需要的无数次改革的结果,以及教育与社会长期相互作用的结果,其背后是几百年的国家宏观教育政策和制度安排变化,是教育理念和大学观念转变,是教育民主和法制的不断完善。特罗的理论带有西方教育传统的浓重色彩,它不是抽象的教条,离开了特定的历史实践和具体语境,我们就不能确认其对错,它们没有天然的合法性和合理性。

然而我们在引介、借鉴特罗的高等教育发展理论时,却略去了其历史基础、制度文化和理论背景,试图将这一理论“范式”生硬地套在中国高等教育上。T.S库恩认为范式是“一幅用来类比的具体的‘图画’,是一种‘看的方式’”,“一种共有的信念”,它能提供“一个可供仿效的解题范例”。对高等教育大众化学说的过度解读已经使高等教育大众化成为当下高等教育发展研究的核心概念,并实际上框定了一定时期内的研究途径与方向,同时也成为关注与从事高教事业的人们的某种科学信念和价值标准。其实,在西方高等教育扩张过程中,大众高等教育是不可抑制的现实,也是充满问题和争议的现实。高等教育大众化趋势,早在20世纪初就引起高度重视和激烈争议。“20世纪以来,以培养学生特定的职业为目标的下属领域的学院声誉日隆:新闻学、商科、图书馆学、社会服务、教育、牙医、护士、林学、外交、药学、兽医外科以及公共行政。”在坚持精英教育理念的人们看来,从教育理想、培养目标、课程内容、集资方式上“将大学职业教育化对大学而言显然是有害的”。在现实中,中国高等教育发展进程由于多方面的因素使之具有不同于欧美发达国家的特殊性。例如:我们的高等教育是在厚重的传统文明的背景下展开的,其中既有绵亘千年的“科举情结”,也有崇仁义、尚礼智、倡道德、重责任的教育道统;既有重视“风节”、“体道”、自省、和谐的教育理念,也有反常合道、知行合一、寓德于教、学以致用的教育主张,它们都从深层国民心理上影响着大众化的进程;我们是在“后发外生型现代化”进程中发展高等教育的,在追求高等教育发展的同时,必须完成体制改革、制度创新等现代化使命;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使我们的高等教育发展进程具有深刻的制度色彩,中国高等教育是政府主导的,无论是政策制定、学校分类、学校改革,政府都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在西方,入学门槛较低,但高等教育毕业率低,而在中国入学率和毕业率几乎相同,进入高等教育后学生淘汰率很低,因此我们的入学率指标与欧美国家不具有可比性。不可否认,特罗的大众化命题与原则之中具有某种普适性,但整体而言,其所欲解决的问题,与中国高等教育发展所要解决的问题并不是一一对应的。

需要补充的是,对理论的过度解读不同于对理论的发展。后者关注用理论提供的方法原理,解释现实存在的问题,突破与时代和现实变化不相适应的观念和认识,由此带来理论的创新。对理论的过度解读则是任意引申、演绎文本本身,为已经设定的目标或价值找到理论的文本教条,只能带来对理论的误读和曲解。我们需要的是在文化自觉和现实理性基础上对特罗理论的发展,而不是对理论文本的过度解读。

参考文献:

[1]邬大光: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理论内涵和概念解析[J].教育研究,2004,(9).

[2]谢作栩。中国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道路的研究[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1.7.

[3]潘懋元、谢作栩。试论从精英到大众高等教育的“过渡阶段” [J].高等教育研究,2001,(2).

[4]Martin Trow,Elite and Mass Higher Education:American Models and European Realities.Contribution to the Conference on Research into Higher Education:Processes and Structures,June 12—16,1978,Dalaro,Sweden.

[5]房剑森。高等教育发展论[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1.

[6]张少雄。西方大众高等教育的困境与我们的选择[J].高等教育研究,2006,(2).

[7]朱晓刚,别敦荣。毛入学率20%将意味着我国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阶段[J].辽宁教育研究,2002,(5).

篇(5)

关键词:课程与教学论;学科发展;理论基础;审思

中图分类号:G4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124(2012)02-0064-05

一个学科的成熟与否,既与其研究方法有关,也与其理论基础有关。当一个学科自觉地意识到理论基础的重要性并主动地进行讨论时,即表明该学科自觉意识增强学科地位凸显。经过近30年的恢复发展,不仅在教育学科内部而且在教育学科外部,我国课程与教学论的地位也日益突出,价值日渐彰显。但也存在课程与教学论被误解为是“教科书的编写”、“教学实践经验总结”的科学、“指导课程与教学实践的操作策略”等现象。仿佛课程与教学论没有多少高深理论,研究课程与教学论也不需要多少理论(这从每年报考教育学原理与课程与教学论专业的研究生对待这两个专业的不同态度也可看出来)。这完全是一种误解!这是混淆了课程与教学论和课程与教学、课程与教学论研究和课程与教学论应用之间的区别。恩格斯说:“一个民族想要站在科学的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作为学科存在的课程与教学论,想要立于理论学科之林,必须提高自身理论思维水平,因此不仅需要理论,而且应当夯实和加强其理论基础。

那么,应当从哪些角度来审思当代课程与教学论的理论基础?当代课程与教学论的理论基础与以往课程与教学论特别是传统课程与教学论的理论基础有何区别?如何区别课程与教学论之理论基础的拓宽与泛化?如何把握课程与教学论理论基础的拓宽与泛化对当代课程与教学论发展的影响?课程与教学论及其研究的理论性应如何体现?这些都是我们审思和构建课程与教学论理论基础必须正视的问题。

一、从哪些角度来审思课程与教学论的理论基础

事实上,这与当代课程与教学论关注的焦点问题有关。当代课程与教学论关注哪些焦点问题呢?

人的问题,即课程教学的属性问题、课程教学活动的产生与课程教学活动中的学生和教师问题,以及课程教学与人的发展关系问题,这是课程与教学论要关注的永恒课题。对课程教学中人的问题的关注涉及课程教学的本质、目的和主体问题。课程教学永远是属人的、人为的、为人的,因此课程教学中的人就是课程与教学论应当而且必然关注的核心问题。为什么要关注人,要关注哪些人,关注人的哪些方面,怎样关注人,课程与教学论要回答这些问题,就必须要有很深厚的理论基础。

知识的问题,即课程教学与知识的关系问题。什么是知识?什么知识最有价值?什么知识对什么人最有价值?知识是怎样获得的?什么知识可被准入课程教学知识?不同的人对知识及其价值以及如何获得持何种态度?知识结构、类型、来源途径及其方式以及不同的知识观对课程教学知识(内容及其体系结构)和课程教学中知识的展开运行过程及其方式会产生什么影响?课程教学对知识的传承、发展具有什么影响?这些都是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不可回避的基本理论问题。

技术的问题,即技术进步对课程教学的挑战和推动问题。技术进步对课程教学意味着什么?技术变革曾经或将会引起课程教学的哪些变化?这必然涉及课程教学技术手段变革与课程教学从内容到形式、从观念到行为、从过程到目的、从精神心理到物质手段的整体变革的关系等问题。课程与教学论应当对这些问题做出自己的解释。

社会的问题,即课程教学与社会的关系问题。这涉及课程教学的属性、价值、范围和途径以及课程教学与社会互动等问题。课程教学是社会的,课程教学在社会中;社会也是课程教学的,社会也在课程教学中。怎么理解?这些问题也是需要课程与教学论从深层理论上进行理论阐释的问题。

文化的问题,即课程教学与文化的关系问题。文化是如何对课程教学产生影响和制约的?课程教学对文化发展产生着怎样的影响?课程教学具有文化属性,教学是一种文化现象和文化过程,课程教学在一定文化背景和文化氛围中进行,课程教学随着文化的变迁而变迁;课程教学对文化的传承与变革、生产和再生产都发生着积极的影响作用。这些问题也需要课程与教学论加以理论阐释。

诸如此类的问题,是否属于当代课程与教学论应当关注和研究的基本的焦点性问题?这些问题是否需要当代课程与教学论从理论上深度探讨和回答?要深入地学理性地研究这些问题,是否需要当代课程与教学论及其研究者拥有较高的理性思维和理论素养?要深入地学理性地研究这些问题,除教育学、心理学、生理学、哲学等传统学科理论基础外,是否会涉及社会学、文化学、历史学、人类学以及自然科学等基础理论学科和信息论、控制论、系统论、科学学、生命科学、复杂科学等新兴学科理论基础?而且,这些学科本身也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当代课程与教学论的理论基础是否也必然会随之而发生变化和发展?

回答是肯定的!这既给我们研究课程与教学论提出了多学科理论基础的诉求,也为我们审思当代课程与教学论的理论基础提供了广阔的视角。

二、理论基础的宽窄和课程与教学论发展

过去,我们仅从哲学认识论、实践论和心理学的角度来审视课程与教学论的发展,无疑是课程与教学论的理论视野非常狭窄。近些年来,我国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的理论依据逐渐突破了哲学、心理学等传统学科而有所拓展和深化,推进了课程与教学论向广度、深度发展。

首先,除哲学、生理学、心理学等传统学科理论基础外,研究者纷纷从社会学、文化学、历史学、伦理学、人类学、语言学、信息论、控制论、系统论、生态学、未来学、科学学、生命科学、自然科学以及复杂科学等学科理论来研究课程教学现象及其问题,不仅促进课程与教学论发展成为包括课程教学哲学、教学心理学、课程教学文化学、课程教学社会学、教学伦理学、教学语言学、教学人类学、教学生态学、课程教学论史、教学系统论、教学信息论、教学控制论等在内的庞大学科群,而且直接导致课程与教学论从学科体系、概念范畴、理论框架、研究方法、研究范式到思维方式、价值取向都发生了深刻而显著的变革。

其次,多学科理论和方法的引入,极大地深化了课程与教学论研究领域。在哲学方面,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从传统的课程教学目的论、课程教学认识论、教学实践论拓展到课程教学主体论、课程教学价值论、课程教学知识论、教学过程论和教学伦理学、教学美学,甚至一些研究者竭力提倡并主动引进建构主义、后现代主义、多元智能理论、过程哲学、复杂科学等学科的思想观点和方法来重新构建课程与教学论。在心理学方面,从传统学习心理学发展到发展心理

学、认知心理学再到情感心理学、个性心理学,导致课程与教学论对儿童发展与课程教学、对非认知心理品质与课程教学的极大关注。在社会学方面,从传统政治社会学、经济社会学、伦理社会学发展到知识社会学、行为社会学、交往社会学,从研究课程教学与社会政治、经济、伦理的关系到研究课程教学与知识、文化和人们交往行为的关系。

深化还表现在交叉与融合上。由于课程与教学论研究对象的复杂性和综合性,就要求不同学科从不同方面不同层次进行多学科多层次多角度研究,当代学科发展往往是在不同学科的边缘和交叉点获得重大突破的。近些年来,无论世界还是我国,课程与教学论的发展概不例外。课程与教学论的庞大学科群,既是学科分化综合的结果,也是学科交叉融合的产物。这是当代科学发展既高度分化又高度综合的反映和体现。

但是,理论基础的拓宽只应促进课程与教学论学科地位的不断成熟和独立,绝不应造成课程与教学论学科地位的动摇甚至丧失。这就是说,课程与教学论理论基础的拓宽应当保持相对的边界,如果无限扩大以至混淆了课程与教学论与其他学科理论的界限则会出现“泛化”现象,那么就会因课程与教学论与其他学科界限的模糊及其理论基础的混乱而动摇甚至危及课程与教学论自身的学科地位,那就不是有益而是有害了。

近年,课程与教学论理论基础(或日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的理论视角、理论依据、理论倾向,等等)无限扩大(我称之为“泛化”)的现象的确存在,课程与教学论研究者移植和引入了许多其他学科尤其新兴学科的理论观点、概念范畴和方法手段于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中,这虽然繁荣了课程与教学论,但却对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独立发展构成了威胁,带来了很大的消极影响。主要表现在:抹杀了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的独特性,使课程与教学论及其研究者的学科认同意识日渐淡薄,本就不甚牢固的课程与教学论学科地位日益受到动摇,出现了挑战课程与教学论学科地位独立性的“非课程与教学论”现象。近年,各种“走向说”(譬如,“走向心理学”、“走向哲学”、“走向社会学”、“走向实践”、“走向叙事”、“走向生活”、“走向……”,等等)不绝于耳。由哪里“走向”哪里?答案不青而喻,无非是由课程与教学论“走向”其他“学”“论”“主义”!课程与教学论必然“走向”其他学科?课程与教学论需要“走向”其他学科?课程与教学论能否“走向”其他学科?其实恰恰相反,就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的本体地位而言,且不说是不是必然、有没有必要、能不能够,需要的是引入其他学科借以拓宽和深化课程与教学论研究,而不是相反。有鉴于此,一些课程与教学论研究者指出,课程与教学论随着理论基础的“泛化”和混乱正日益迷失于其他学科之中,以致出现了课程与教学论“失语”“失范”现象,课程与教学论日益成为其他学科理论观点的注脚或成为其他学科的领地,从而发出了“拯救教学论”、“坚守教学论”、“捍卫教学论”的呼喊。

三、课程与教学论理论基础拓宽中的几种倾向及其消除

课程与教学论及其研究应当夯实和拓宽理论基础毋庸置疑。但在理论基础拓宽过程中也的确存在如上所说的“非课程与教学论”现象。一些人(包括课程与教学论内部和外部)误以为课程与教学论只是教学经验汇编或教学实践指南之类而无多少理论可言,于是纷纷从其他学科寻找作为“理论学科”的课程与教学论的出路及其理论生长点以提升其理论层次,以致出现了“客串”、“偏离”、“拼盘”等几种倾向。不消除这些倾向,课程与教学论就不可能得到健康、正常的发展。本文认为,采用“渗透”的方法既可以拓宽和夯实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的理论基础,也有助于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的成熟和独立。

所谓“客串”,指那些原先并非从事某种学科研究的人利用自己所从事学科的理论或方法偶尔对那种学科进行研究或发表看法,并对那种学科产生一定影响的现象,又称为“客串效应”。教育科学研究中“客串”现象有其合理性和必然性。首先,教育科学的综合性为“客串效应”的发生提供了可能。教育是一种复杂的综合的社会现象,既存在教育内部各因素的相互作用,也存在来自外部各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就教育论教育的单一研究往往不能发现奥秘和规律,因此应当而且必须不断吸收各门学科的理论成果与研究方法进行综合的复杂研究。其次,社会对教育日益强烈的需求是“客串”发生的直接动力。社会对教育的需求日益强烈和多元,教育问题也日益受到各方有识之士的广为关注,于是一些自然科学家及其他社会科学家采取了“客串”的方式,投身于教育的研究。第三,“客串”者具有一定的学科优势,为“客串”的成功奠定了基础。“客串”研究教育的人虽是“外行”,但却没有“科班”教育科学研究者的思维定势,而容易发现教育中存在的问题,并独创性地提出自己的新颖见解。最后,教育科学发展过程中有“客串”的传统,一部教育科学发展史就是不断被“客串”的发展史。

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研究中的“客串”现象,即是指那些从其他学科来研究课程教学及其理论问题的现象。一些人认为,从课程与教学论本身已难以找到理论出路,只有从其他学科切入才能找到课程与教学论发展的新的理论生长点。一些人既非课程与教学论专业工作者也不想真正深入教学论研究,而只是兴致所至,偶尔为之,蜻蜒点水,品头论足。“客串”现象的产生有一定合理性。因为,一方面,教育科学的发展有“客串”的功劳,很多教育学科的分支如教育哲学、教育社会学、教育管理学、教育心理学等都是其他学科“客串”教育学科从而产生学科交叉和融合的结果。另一方面,教育科学的综合性为其发生提供了可能,社会对教育及其研究日益多样而强烈的需求是其发生的直接动力,“客串”者所具有的学科优势和开放视野为其产生奠定了基础,教育学科边界的薄弱和模糊也为其提供了可能。但是,这种“客串”式研究,咋看起来热闹,细看起来粗糙,宽泛而不具体,表层而不深沉,肤浅而不深刻。既不可能真正沉浸在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的情感体验中,也不可能深达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的本体和终极。可以给课程与教学论研究带来一些警醒和新鲜,却不会成为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的主流,更不应取代课程与教学论本身的研究而出现危及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独立地位的“非课程与教学论”现象。

所谓“偏离”,指事物发展离开正确的道路和方向。这些年来,这种现象在教育研究领域中屡见不鲜。有的研究者认为,为了提高教育研究的哲理性,只有将哲学命题拆迁并嫁接到教育研究领域进而演绎为相应的教育命题,而未能在“借鉴”的基础上真正切入教育生活以提出相应真知灼见,这种研究就难篼使教育研究沦为哲学的附庸,不仅哲学观点是抬人牙慧,而且对教育研究来说往往是舍本逐末,偏离了教育研究的基本方向。有的研究者将这种做法称之为“”和“移植”。并指出,这种做法把复杂的富有创造性的教育研究过程简单化了,它偏离了教育科研的真谛,不能发挥教育研究对教育教学实

践的指导和先导作用。在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中,无论是从课程与教学论内部出发去寻找其他外在于课程与教学论的学科理论支撑,还是从课程与教学论之外的其他学科理论进入课程与教学论进行“客串”研究,都存在着停留于其他学科研究而尚未进入课程与教学论领域研究的现象。这种“偏离”研究隔岸观火、脱离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主战场,实质上是以其他学科研究去代替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研究的现象。早在我国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独立之初,王策三先生就提醒大家要防止课程与教学论与心理学、哲学等其他学科研究相混淆、被代替的现象,批评课程与教学论与其他学科混淆,把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从属于心理学、生理学、哲学等学科,以心理学、生理学、哲学等学科的研究代替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的做法,要求课程与教学论研究者“恪守自己的本职,坚持自身相对独立的研究领域”。他指出:课程与教学论的发展,正是而且也必须“通过克服对它的研究对象和仃务的种种歪曲、偏离现象而进行”。今天,他所批判的这些现象不仅没有消除而且似有扩大和愈演愈烈的趋势。

所谓“拼盘”,是指一系列物品的无序集合。这些年来,由于受到各种复杂因素的影响,教育学研究以及教育理论存在多种学科理论罗列的“拼盘”现象。各组成部分之间并没有内在的有机联系,很难成为一个具有逻辑力量的整体。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中的“拼盘”现象,即是指在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中,常常出现“某某学+课程教学问题+课程与教学论”式的现象。这种研究的理论依据是其他学科的,问题及其落脚点是课程教学(论)的,仿佛课程与教学论只是其他学科理论的应用及其注解,本身没有多少理论可言。课程与教学论最终沦落为其他学科理论的婢女。其套路一般是首先大量引述许多其他某某学、某某论、某某主义的概念、观点(原理)、主张,新名词、新概念大量堆砌,眩人耳目,眼花缭乱;然后轻描淡写、不着边际地提出几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最后从课程与教学论上草草地展开一段针对性不强、适用性不大、深刻性不够的空泛议论。整个文章虎头蛇尾,貌似具有宽宏深刻的理论性,其实是拉虎皮作大旗吓唬人。所谓理论部分其实是对其他学科研究成果的抄抄捡捡,拾人牙慧,陈词滥调;问题部分如水上绿萍,漂浮游荡,空洞浅薄;论述部分隔靴搔痒,不切实际,空洞无物。这种研究及其理论成果(“著作”、“论文”等)严格说来既缺乏其他学科理论的深刻性,也缺乏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理论研究的独特性,更缺乏学术论文的规范性,繁琐杂芜,粘贴拼凑,说不上是真正的严谨的课程与教学论的学术成果。这种研究及其成果无论对其他学科还是对课程与教学论学科发展和课程与教学实践均无多大理论和实用价值。

所谓“渗透”,本意是指水分子经由高水分子区域(即低浓度溶液)渗入低水分子区域(即高浓度溶液)直到达到浓度平衡的现象。教育理论研究特别是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中的“渗透”现象,即是指“某某学(论)×课程教学问题×课程与教学论”式的现象。这种研究运用某某学的原理、范畴、思维、方法于课程教学问题的论述分析中,其他学科理论服务并从属于课程与教学论。这种研究不仅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是将多学科的理论、范畴、思维、方法自然地而不是生搬硬套地、整合地而不是拼盘式地运用于课程教学问题分析及其理论阐述中,水融,浑然一体,俨然天成,表面上看不到某某“学”、“论”、“主义”的痕迹,细品起来弥漫理论思辨的色彩,充满深刻的学理,具有浓郁的学术味道。这种研究入木三分,探赜索隐,析理入微,统宗会元,直达本体,朴实深刻。在这种研究视野中,各种理论观点不是外在于课程与教学论,而是内在于其中。其他学科理论和课程与教学论融合成一个有机整体并凝结成为研究者的一种学科素养和理沦品质,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人员不是以“客串”课程教学研究的其他学科研究者身份而是以课程与教学论专门研究者的身份存在。这种有助于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的成熟和独立的研究及其趋向是值得广大课程与教学论工作者提倡和弘扬的。

综上所述,无论“客串”还是“偏离”,都是一种使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从属于其他学科研究的做法,都只是对课程与教学问题及其理论的外在现象的浅层的泛化研究,而不是对课程与教学问题及其理论的内在本质的深层的专门研究,这种“非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现象都会使本不甚成熟的课程与教学论学科遭受冷遇甚至使其成为其他学科的领地而导致学科独立地位丧失,都不利于课程与教学论学科的健康发展,其危害相当明显。课程与教学论应当以“课程与教学”为中心展开多学科研究,防止被其他学科内容过分挤占填塞而失去其本质特征和特殊领地;课程与教学论应当有自己的“论”,不反对多学科理论研究,但需严防“客串”、“代替”、“偏离”而使自家领地被他“论”侵蚀占领,以致本身地位“旁落”和功能“异化”。

当今时代,我国课程与教学论发展处在传统与现代、学术与规范、理论与实践、本土与国际的多维交汇点上,面对全球经济一体化、文化价值多元化、各种理论流派异彩纷呈、教育改革异常活跃的时代背景,必须以开放的思维和多元的视野,拓宽并夯实其理论基础,革新并转换其研究方法(广义的研究方法的革新包括研究范式的转换),增强并提升其理论高度。课程与教学论学科发展必然要引进、移植、借鉴其他学科最新研究成果,但这种引进、移植、借鉴、应当在坚持课程与教学论学科主体意识、强化其学科独立地位、提高其学科理论品质的前提下采取“渗透”即有机融合的方式进行,切忌“客串”、“偏离”、“拼盘”等做法。理论基础要拓宽,更要夯实。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论教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79

[2]罗祖兵,不确定性知识观及其教学意蕴[J],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11,(5):69-72

[3]李本友,十年之思:课程改革的文化阻抗与调适[J],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11,(2):44-47

[4]吴定初,曾文婕,教育研究疏离教育生活:现象透视与回归途径[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3):38,42

篇(6)

教学论今天所面临的困境尽人皆知。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L.)曾说:要透识一个深层且棘手的,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以一种新的方式来思考,……一旦新的思维方式得以确立,旧的问题就会消失。”治教学论之道如不反思理性主义思维方式之不足,转而走向实践教学论,教学论今天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就不可能被“连根拔起”。

一、理性主义教学论的迷失

迄今为止,教学论最重要的思维方式是理性主义。这里的“理性”,不是近代启蒙思想家那里与信仰和“神性”相对的人的理智性和后天的世俗化能力,更不与“非理性”相对.而是指人类通过观念活动把握和处理外部世界的特殊能力。相应地,“理性主义”特指西方近代认识论中与“经验主义”相对的一种思维方式。它直接秉承本体论(ontology)通过概念的逻辑推理以表达纯粹原理的致知方式,把经验之外的理念世界作为自己的致知领域,突出强调概念及其逻辑关系。恰如F·培根所说:“经验主义者就像蚂蚁,他们收集食物并使用它们;理性主义者像是蜘蛛,他们由自身吐丝织网。”

理性主义思维方式从近代起就对和教学理论产生了重要。康德是试图用理性演绎的方式构建教育学说的第一人。赫尔巴特继承康德的理性主义传统,认为教育学“必须把论述基本概念放在一切论述之前”,其教育著作以明确的定义为基本写作特征,有很强的思辨性和逻辑承接性。其教学理论以“教育性教学”和“多方面的兴趣”为基本出发点,提出了教学目的、教学过程、教学步骤、教学材料、教学效果、教学、教学计划以及综合教学、教学等一系列概念,而且这些概念之间有着严密的逻辑推理关系。这些概念后来构成了理性主义教学论的基本框架,影响到前苏联的教学论体系,并经由前苏联影响了东欧和等国家。此后,建立一套严密的概念体系,将所有教学经验都囊括其中以“指导”教学实践,成为一代代教学论学者孜孜以求的目标。人们声称,要从纷繁的教学现象中抽象出一个具有高度包容性的概念作为教学论的“逻辑起点”,然后运用“从抽象到具体”的方法,经由“逻辑中项”,渐次构建一套范畴体系,以达到对全部教学逻辑图景的揭示。结果,“是什么”这类本质主义的问题明显比“怎样做”的问题更占支配地位。教学论表面以现实教学为研究对象,实则是为“透过现象看本质”,在现实的教学生活之上,即在形而上学的观念世界中建构一套具有逻辑自足性的概念体系。这显然是理性主义研究框架的产物。

客观地说,教学论在刚从教育学中独立出来时,其母体学科——教育学也刚刚脱胎于哲学,深受理性主义的支配,它不可能一开始就走出一条与理性主义殊异其趣的致知之路。从上看,赫尔巴特和前苏联学者构建的那一套教学论范畴,客观上也促进了教学论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形成,并在理性主义框架下促进了教学论的发展。但教学论发展到今天,理性主义思维方式的局限性是不容回避的。

(一)强调理论陈述的绝对确定性,与教学的人文性格相悖

确定性原则是自笛卡儿以来的理性主义知识论的根本原则。在这种知识观看来,知识就是要排除怀疑获得确定性。理性主义教学论受此影响,把去除教学经验世界上的各种“非本质的”不确定因素,为教学提供绝对确定的、不可怀疑的、能对所有教学起预测和控制作用的真理性陈述作为自己的根本任务。只不过与一般(如学、社会学和学)不同,它不是在经验发现中,而是在先验的逻辑推演即理性思辨中来追求确定性的。

试图用逻辑证明的方法来建立一套绝对确定的知识是不可能的。德国哲学家赖欣巴哈早就将理性主义的这种方法斥为“逻辑魔术”。因为逻辑证明就是演绎?而演绎的结论不仅不可能提供超出其前提所已蕴含的东西,而且其结论的确定性还必须以其前提的可靠性为基础。可理性主义者进行逻辑推演的出发点往往是先验的,因而是不确定的、值得怀疑的。理性主义教学论无论给“教学”下一个多么周全而符合逻辑规则的定义,充其量都只不过是人们对教学的一种理解而已。教学概念作为李凯尔特所说的“文化概念”,具有很强的理解性、规范性、历史性和价值性,惟独不具有绝对普遍性。由这样一个不具确定性的前提所推演出来的教学理论怎能拥有绝对确定性呢?

不仅如此,教学世界的根本性格是人文性,它虽有一定的客观基础,但从来就不是循着客观而展开的事实。教学不是给定的、确凿的和由线性的因果关系支配的,而是由人给出的、具有众多可能性的、复杂的和开放的。它不可能客观化到能让我们有条不紊地去解剖、分析、,然后获得精确的“教学规律”或“知识”的程度。教学论不可能把教学中的每一个问题都梳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能全面“知识化”。教学论如果建立起一套严格的、确定的知识体系,被先验的逻辑推演所规限,或拘泥于事实的发掘,被奉为不变的真理,其作为“人文之学”的理解性、意义性、引导性和可批判性就可能丧失殆尽,从而失去人文学科应有的魅力。

(二)追求理论的普遍性,实践解释能力下降

寻求普遍性是理性主义思维方式的又一重要特征。从致知方式上看,理性主义思辨哲学就是寻求普遍性.认普遍性为真理的哲学。理性主义教学论也把追求处于“最高层次”的、最具概括性和普遍性的“教学之知”作为最终目标,以为一般的、普遍的就是重要的、有价值的。教学论的全部理论陈述,无论是教学过程、教学规律的描述,还是教学组织形式的分析,都试图超越具体教学科目的限制,也不管具体教学时段的特殊要求。人们认定,这样的教学理论才最有水准并最具实践指导能力。

然而,不论是人文科学、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它们对普遍性的宣称都是存有疑义的。有人早已正确地指出:“认为以探寻普遍规律为宗旨的社会科学能够产生出普遍的知识,这是一场打赌”,“无论人们怎样真诚地追求普遍性,迄今为止,在社会科学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对于普遍性的期待从来没有实现过。”社会科学认定的适用于全世界的那些原则实际上只代表着人类极少数人的观点。即便是以往被认为最具普遍性的自然科学,其普遍性也是有限度的。科学规律所开出的仅仅是世界各种可能性而非普遍确定性。自然界既不受决定论的制约,也不能从简单的微观世界推导出来。作为人文知识的教学论,其普遍性就更值得怀疑。对教学的认识从来就与人们对人的期望、对教育的期望和对整个社会的期望这些更具前提性的问题相联。而这些问题都是文化运思的结果,不可能获致绝对普遍一致的回答。教学论概念的含义一般都不可能是普遍的、自明的,企图以这些概念为基础去追寻整个教学理论的普遍性显然是不现实的。

教学论的“对象”与其它人文学科的对象一样,“与其说是人所可能面对的那些事情,不如说是处在这些事情中的人所持的‘态度’”。故不可用主、客二分的立场去把握,而需要研究者“设身处地”地去直接“体验”和“领悟”。理性主义教学论不仅将教学论的对象视为一个客观实在的、只待研究主体凭借理性去把握的对象物,而且将这一鲜活的对象一层层抽象为普遍的概括,并将“理论”视为居于实践“之上”的“另一方”,这必然导致教学理论与教学实践分离,实践解释能力下降。教学世界作为人文世界,理论本身就应存在于实践之中,表现为实践智慧,而不能被先验地构造后再“”于实践,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问题。

(三)追求宏大体系,试图充当教学世界的“立法者”

理性主义教学论的又一通病是追求宏大体系,试图为教学实践“立法”,对所有教学活动实施控制。恩格斯早在《反杜林论》中就对“不动则已,一动至少就要创造一个完整的‘体系”’的治学之途提出过批评,罗素也曾告诫研究者要谨防陷入“对体系的爱好以及与之相随的体系创造者的虚夸自负”。事实上,思辨哲学在黑格尔之后的没落就表明了宏大叙事的缺陷。美国著名社会学家默顿在谈到追求宏大体系给20世纪社会带来的后果时认为:社会学因此成为昔日庞大的哲学体系的翻版,花样繁多,体系壮观,而灼见贫乏。这话虽过尖刻,但的确道出了宏大体系虽然壮观但不免虚弱的事实。任何学科想用一个包罗万象的“体系”将本领域的所有问题“一网打尽”都是不可能的。哲学没有做到,被认为发展得最为成熟的物也未做到。理性主义教学论在将教学之知抽象为宏大体系的同时,剥夺了一切个别性言说和教学智慧的可能。“小的是美好的”(舒马赫语)。社会学在默顿之后走向了“中层理论”,教学论该作何选择呢?

试图用一种完备的教学理论为教学实践“立法”也是不可能的。实践理性自有其自身的运转法则,理论理性只是参与实践的一个因素。从来就没有从某一教学论体系推导出来的、能统治一切的“教学样式”。教学有赖众人的智慧,尤其是实践者的智慧。“我们不相信有什么智慧能够被垄断,也不相信有什么知识领域是专门给拥有特定学位的研究者的。”总之,我们不相信教学理论能为教学实践“立法”。

理性主义教学论的上述问题使其面临着严峻挑战:一方面,实践工作者越来越难以认可其自命的权威;另一方面,它自己也在体系的追寻中举步维艰。教学论的确该尝试新的思维方式了。

二、走向“实践”的教学论

诚如思辨在近代解体后哲学既可转向实证主义也可走向现象学及哲学解释学一样,放弃理性主义思维方式的教学论也有实证主义教学论和“实践教学论”两种可能走向。

实证教学论在整个20世纪都一直有人提倡。W·A·拉伊是实证最有力的倡导者(其《实验学》大部分篇幅讨论教学)。美国的教学论在桑代克之后基本走上实证之路。赞科夫也力主以实验的方法对教学问题作综合性。然而,教学论依然把追求教学之知的普遍性和确定性放在首要位置,以揭示“教学”为最高目标,其偏失与理性主义教学论在根本上是一致的。两者的区别仅在于达成以上目的的途径不同:前者主要是实验、统计等经验概括的方式,后者则主要是概念间的逻辑推演。科学教学论虽然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教学心和教学学的,但并未给教学论自身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更没有为其赢得“科学”的美名。实验的方法因无法回避教学的人文性、价值性、理解性和不确定性,而在教学研究中进退两难。这表明,教学论不能走纯科学化之路。

面对理性主义和科学主义的困境,教学论应追寻实践哲学的指引,转向以探寻“实践之知”为己任的实践教学论。这与我们对教学的重新理解有关。自近代以来,人们普遍将教学视为达成既定教育目的的手段。这种完全形式化、工具化的理解使教学目的成为纯粹外在的东西,教学不再构成人自身的生命承诺。而事实上,教学作为全部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是人的一种存在方式和生活方式,是教师和学生根据实践之知自由选择成长可能性的生活实践。教学世界首先是个可能的价值世界,既与人的全部属性相联,又与教育的整体内涵相通;既应重视人作为认识主体的主体性,又要重视人作为生活主体的目的性、性、文化性和社会性;既应重视形式和手段,更应重视和目的。因而,教学从根本上看是个“实践问题”。这种“实践”不是与“”相对立的实践,即近代意义上运用固定的科学知识、原理、规则和方法进行生产的过程,而是古希腊哲学特别是亚里士多德哲学中作为人的一种生存方式的生命实践。它的对象是人,而非物。它涉及规范地提出目的,而不只是既有目的的实现。它关心人生的意义与价值,而不只限于人的欲望与要求的满足。它不是工具性的,而是价值性的。对于这样一个领域,关键的问题不是效率,而是如何与人建立最充盈、最合理的意义关系;它需要的不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能给所有人提供确定不移的答案和行动指南的先验知识体系,而是能给人启迪和灵性的教学智慧。因此,对教学的追问不能满足于理性思辨和唯科学主义的传统,而要同时遵循实践哲学的导引。

以实践哲学为指导,教学论在研究对象、致知目标、表达方式和与教学实践的关系上,都将不同于理性主义教学论和实证主义教学论。

(一)实践教学论以具有基础性意义的“教学生活世界”为对象

前已指出,理性主义教学论将“教学世界”人为地分为超验世界和现实世界,并以超验的理念世界为致知领域,结果导致教学理论与教学实践的分离;实证主义教学论将教学世界完全“客观化”,只以其中的“科学事实”为研究对象,有悖于教学的人文性格。实践教学论主张以“教学生活世界”为对象,将教学论的研究对象由抽象的“理念世界”降至现实的“生活世界”,对教学作整体性理解。

“生活世界”不同于抽象的、非现实的“理念世界”,它是所有意识对象和实践目标最终的地平线,是人们生活的历史实践的终极实在,“我们生活在自己的具体的周围世界之中,而且我们的一切关注和努力都指向这个世界”。“生活世界”始终是“先存在着而有效的”,是“在先被给予的”,对人类的任何活动都有源初的规定性。它是一切科学(包括科学)的前提和基础,科学之知以生活世界的“自明性”为根基,其它一切知识也都是通过生活的介人才获得其可靠性和有效性。如果教学是人类的一种生活,“生活世界”就是教学论必须予以关注和理解的。教学理论只有扎根于“教学生活世界”,教学存在的根源才能被解释,理论探究才能转化为教学实践意识和实践行为的形式,才不至于远离我们的生活和目的,丧失对实践的必要性。

实践教学论必须面对多种内涵的生活:一是作为“教学生活世界”之母体的人类共同的生活实践和教育实践。只有以人类共同生活的价值和理想及其对教育的诉求为背景,教学论才有可能洞察教学生活的价值取向和具体方式。二是人类和民族共通的教学生活。实践教学论要探讨作为人类的一种生活形式的教学对个体的意义、意义的达成方式以及促成此种意义关系的教学智慧。三是研究者个体以及其他教学个体的教学生活实践。实践教学论的根本目的与其说是获致教学世界的客观真理,毋宁说是要确立人们对教学世界的真切信念,因而它必须展现个体教学生活的多样性,特别是要对研究者自身的教学实践作深人心灵的反思。

把教学世界作为一个“生活世界”来理解,使实践教学论对教学的审视不再只关注其某一层面,而力图对它作整体的基础性理解。教学领域虽存在事实性的东西,可用心理学或社会学的视角去研究,但教育心理学和教育社会学从根本上讲归属于心理学或社会学,而非教育学。教学论只有将事实层面的内容让渡给这些学科去研究,自己则站在它们之上对教学实践作更基础、更整体性的人文式审视,才能赢得自身的独立地位,并保证学科的合法性。同时,“生活世界”总是现实的、具体的。以“教学生活世界”为研究对象,使教学论的致知领域由超验的“理念世界”降至现实的“生活世界”。这从根本上避免了二元论特别是理性主义思维方式给教学理论带来的空疏与虚幻。“教学生活世界”的现实性,决定了教学理论的有效性。

(二)实践教学论以体现为“教学智慧”的“实践之知”为基本致知目标

理性主义教学论追求超验的逻辑框架,经验主义教学论以探求“科学之知”为己任,实践教学论则以“实践之知”(教学智慧)为自己的致知目标。

“实践之知”不同于“科学之知”和“技术之知”。“实践智慧是在实践上知道怎么做(know-how)的知识类型和推理形式,它不等同于任何脱离主体而存在的‘客观知识’,它是人在生活世界中知道怎样做的知识和经验。”因而它不是普遍的规则或方法,而与具体事实情景相联,具有时间性和偶然性;不是被证明的和可习得的,而是修辞性的和与实践俱来的;不是外在于目的的、手段性的,而是在实践中与目的同在的。教学中的“实践之知”(教学智慧)同样不是关于“是什么”(know-what)的知识,即不是客观的理论、规则或超验的范畴体系,而是在教学实践中知道“怎么做”的知识。它作为教学的理想、信念、原则和规范,作为智慧“内化”在主体的“实践理性”中,在教学实践中践行。它是对流动着的“活”的教学实践的意义的理解与阐释。

作为“生活世界”的教学既不同于科学世界,也不同于超现实的观念世界,而是一个人文的世界。它是历史的、文化的、人性的,是以价值和意义为中心的。这个领域不可用数理逻辑的语言来描述,而只能借助价值性的考察和透视,去进行深思熟虑的理解与推断。在这样一个领域,教学论首先所应贡献的不是确定不移的“科学知识”和概念体系,也不是一般的规则或技法,而是能引导人们在各种教学情境中进行审慎思考与明智选择的实践智慧。

(三)实践教学论以价值性理解与洞察为基本致知方式,强调理论与实践的“共在性”

理性主义教学论和实证教学论突出强调理论与实践的差异,认为理论是在实践之上建立的普遍性知识体系,而实践只是运用这些理论去从事“生产”(传授知识,培养人才)的具体活动。这是典型的近代自然科学理论与技术实践的关系模式,这种模式只是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模式的一种。在古希腊,“理论”和“实践”都只是人类存在的不同方式,无所谓孰先孰后,更无所谓理论“指导”实践。只是到近代,随着经验科学的发展,工具理性全面支配人类生活,“理论”才被简化为“科学之知”,“实践”则演化为与亚士多德的主张相反的“创制”性活动,即技术生产活动。自然科学中理论与实践相对立、相隔离的关系模式才成为理论与实践间普遍的关系模式,支配人类所有的知识领域。而实际上,科学之“知”并非一切“知”的形式,狄尔泰和伽达默尔等人在20世纪重提人文科学和实践哲学的传统,胡塞尔和海德格尔则再塑区别于“科学世界”的“生活世界”的基础性意义,从而确立了实践之知和人文之知的合法性与独立性。实践之知和人文之知“来源于实践,同时又是实践的一部分,因而从根本上与实践不可分离。”因此,以“实践之知”为致知目标的实践教学论的致知方式,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教学实践背景之外去寻找客观可靠的知识体系或抽象理论,而是在教学参与中,在对整个教学活动的价值性反思中来获得教学智慧。它所获得的理论是对教学实践的理解与重建,而不是建立在假说一演绎之上的说明或基于先验起点的逻辑推演。这就决定了教学理论与教学实践的“共在性”。“实践之知”产生于实践,又在实践中完成,它的有效性表现在它与教学实践的不可分割的参与式关系中。在这里,教学理论虽不等于教学实践,但不存在高于实践的理论,也无所谓理论“指导”(居高临下的规限)实践,教学理论就是在实践中产生并始终与实践同在的“思”之产物。如同“伦理之知”,它必须在践行中方能最后完成。

(四)实践教学论以教学理想和教学信念的自由表达为基本的陈述方式

由于致知目标和致知方式的改变,实践教学论的陈述方式也就由追求宏大体系转变为教学理想、教学信念等教学智慧的自由表达,这是由实践之知的特殊性、个体性及其对自身限度的自知决定的。

实践教学论以思想的畅扬和意义的澄明为己任,不追求“教学之知”的绝对确定性和普遍性。它尊重教学世界的复杂性,不将流动的说成固定的,将非逻辑的变成逻辑的,将暂时的当成永久的,将主观的变成客观的。它突出强调理论陈述的个体性和特殊性,不仅不排除研究者的“先人之见”和独特理解,而且视理论陈述的多样性为教学对话之根基。它不将实践之知当成能对教学的所有“角落”发号施令的普遍原理或行动指南,对不可言说或暂不能言说的部分严守沉默。以免“人类一开口,上帝就发笑”(维特根斯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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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章针对处于起步阶段的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学科服务发展现状及存在的问题,提出了加大学科馆员培养力度、严格选拔学科馆员、增强学科服务团队意识、注重学科服务规划、加强学科服务平台建设、革新学科服务手段、提供嵌入式学科服务、确立学科服务深入发展保障机制等解决对策及发展策略。

中图分类号:G25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1588(2016)04-0101-03

进入21世纪以来,高校图书馆的社会环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用户从信息匮乏、想方设法到处找资源,到被浩如烟海的信息资源所淹没带来的信息选择困难,图书馆用户的需求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由此引发图书馆的工作任务发生改变,从过去的以资源建设为主转变为资源与服务并重。建立学科馆员制度,开展学科服务,是图书馆适应新的服务需求、深化服务变革、提升服务水平的一项新举措,也是图书馆提供知识服务的一个标志。[1]自1998年清华大学图书馆开展学科服务以来,越来越多的高校图书馆加入了此行列。

1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学科服务现状

随着学科服务在全国各大高校图书馆开展以来,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也不甘落后。以广西民族大学图书馆为例(以下简称“我馆”),其于2011年就设置学科馆员开展学科服务。目前,我馆开展的学科服务工作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1用户联络

用户联络是现阶段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开展学科服务的主要工作。主要是学科馆员与对口院系用户沟通、联络,了解用户诉求,宣讲、推送图书馆学科资源与服务。为读者找服务,为服务找对象,在两者间起桥梁与纽带作用。[2]

1.2学科咨询

学科馆员通过面对面、电话或网络接受用户咨询,倾听用户诉求,分析问题内容,与用户探讨。探求用户的确切信息需求,能当面解答的当面解答,不能当面解答的也会在最短时间内通过咨询相关专家或利用检索工具寻找问题答案送呈用户。

1.3学科用户培训

我馆为了提高用户的信息获取与利用能力,开展了全方位、多途径的信息素养教育。新生入学、新教师入职都会开展以学科为导向的入馆教育,向用户初步介绍学科资源与服务;在全校范围内开设文献检索课,在课程中融入学科信息素养教育;根据用户需求,开设多专题系列讲座。讲座内容与时俱进,不断更新,根据用户不同时间段的不同诉求,合理安排讲座时间。

1.4学科资源建设

我馆充分发动广大师生参与学科资源建设,除了开设24小时网络荐购外,还充分发挥图书馆工作委员会的作用。广西民族大学图书馆工作委员会由广西民族大学各学院、机关部门负责人及资深学者、学生代表组成。图书馆的重大学科资源建设都会集中听取图书馆工作委员会的意见,根据代表们的意见制订采购政策、目标及具体采购方案。代表们每次参会前都会在本部门召开图书情报信息收集会,了解本部门学科资源建设意见。

1.5构建学科服务平台

1.5.1打造学科信息共享空间。学科信息共享空间是直接面向用户提供服务的基本场所,是“融入到一线,组织到一线,服务到一线”[3]的基本要求。于2014年将图书馆3,000多平方米的资料中心改造成学科信息共享空间,该中心整合了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资料室,图书馆史学、民族学、人类学资料室,广西民族大学文库(藏书主要为本校学者捐赠)等,增设小组研讨室、个人研习中心、电子阅览室、休闲咖啡吧等,为用户提供一站式学科服务平台。

1.5.2着手建造学科数字信息平台。目前,我馆自建特色数据库,根据本校的办学特色自建了壮侗语族语言文学数据库、东盟文献库、亚非语言原版文献资料库、壮学文献信息中心、广西作家文库等,为本校优势特色学科提供深层次的数字资源服务。另外,我馆还于2014年开始构建广西民族大学机构知识库,收集并保存本校教师、科研人员学术与智力成果,为本校教师、科研人员及学生的学术研究、学术交流提供服务。

2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学科服务存在的问题

虽然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已在学科服务方面做了大量的基础性工作,但总的来说,目前的学科服务水平尚处于起步阶段。民族地区由于地处老、少、边、穷地区,因历史原因造成图书馆员年龄偏大,高职称、高学历人才匮乏,很难找到既具备图书情报专业知识又具备对口学科专业知识背景的人才,真正适合做学科馆员的人非常少。学科服务工作也多依赖学科馆员个人的知识与能力,缺乏团队意识,缺乏组织性和系统性,不具备大规模、深入提供学科服务的能力。开展的学科服务工作较简单,成效不明显,很多图书馆都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裹足不前、艰难徘徊。有人甚至开始怀疑学科服务的价值和意义。[4]

3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学科服务的解决对策

3.1大力培养、严格选拔学科馆员

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适合做学科馆员的人非常少,在没有完全符合学科馆员任职条件人员的情况下,可以选择一些责任心强、工作积极主动,具有良好沟通能力、学习能力、教学科研能力和组织能力的图书馆员进行培养,或学习图书情报专业知识,或学习对口学科专业知识,使其成长为合格的学科馆员。学科馆员任职后,还需不间断地学习,树立学无止境的观念,平时多与同事交流学习,组织学科服务小组经验交流会、专题学习讲座等。同时,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还必须向发达地区学科服务工作开展得好的高校学习,有组织、有计划地安排学科馆员到优质学科服务高校观摩或培训,增长见识,了解先进的学科服务手段、方式、渠道和经验,使学科馆员的能力获得跨越式发展。

学科馆员作为学科服务的第一责任人,必须认真负责、积极主动。对工作没有成效、用户反映差、缺乏职业素养的学科馆员必须坚决予以撤换,以免影响学科服务在用户心中的地位,影响学科服务的整体评价。挑选学科馆员也不能唯职称论,有些博士、硕士虽然职称低,但专业素养高,信息获取能力强,也是学科馆员的上佳人选。

3.2加强学科服务团队意识,群力支持学科服务

学科服务是一项系统工程,涉及高校图书馆工作的各个方面,并不只是学科馆员的工作,学科馆员必须得到图书馆其他工作人员的支持。学科服务团队通常由学科馆员、图书馆员、计算机专家、多媒体工作者甚至部分用户组成。服务团队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要根据工作任务的不同临时组阵。如:在纸质资源建设方面,学科馆员需要得到采编人员的配合;在虚拟资源建设方面,学科馆员需要技术人员的帮助;在学科信息共享空间方面,学科馆员需要得到多媒体工作人员的协助;在用户信息收集中,更是需要得到学校其他相关部门的配合等。只有在全馆树立学科服务团队意识,组建以学科馆员为核心的强大学科服务团队,群策群力,学科服务工作才能得以顺利开展。

3.3注重学科服务规划,明确学科服务目标

由于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人才底子薄,高素质学科馆员少,目前还不具备向所有学科提供学科服务的能力。因此,在民族地区开展学科服务必须注重规划,先为部分学科提供服务,先在某些学科做试点,做好了再全面推广。通常高校的优势特色学科都会有人才留在图书馆,他们精通本学科知识,和学科用户也保持着良好的人际关系,在做学科服务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图书馆应将这些人才培养成学科馆员,先在本校的优势特色学科开展学科服务,不断积累经验,传、帮、带其他学科馆员,避免广而不精的学科服务。

3.4加强学科平台建设,促成学科服务质的飞跃

3.4.1根据实际构建丰富多样的学科服务物理平台。学科服务物理平台,即学科服务工作场所。理想的学科服务物理平台应嵌入学科用户经常活动的区域、场所,学习、科研、交流、教学功能齐全,能满足学科用户一站式学习、科研、教学需求,并且舒适有吸引力,让用户使用起来不仅方便而且称心。民族地区高校基于建设经费考虑,学科服务平台搭建可以采取以下三种模式:①基于分馆建设。分馆向某个或某几个学科提供服务,在学科用户活动核心区,学科馆藏资源建设也比较好,设备设施先进,稍加改造就能建成一个很好的学科服务平台。②基于院系资料室建设。只要对民族地区院系资料室稍加改造就能建成一个很好的学科服务平台。对原有资料进行扩充,整合图书馆关于院系学科专业方面的资料,即可获得很好的文献保障。同时,还可以利用教研室、报告厅改造成独立研究室、小组讨论室、学科报告厅等,与院系合作共建、共享,既节约经费又充分利用了资源。③基于特色馆藏室建设。民族地区高校特色馆藏室一般都是基于本校的优势特色学科而建,本身就带有很强的学科性。优势特色学科经费一般都比较充裕,投入到特色馆藏室的软硬件设施经费也相对较多,馆藏资源更是丰富,是特色馆藏室筹建的基础。

3.4.2加大学科服务虚拟平台建设力度。现阶段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的学科服务在数字资源服务方面大都停留在简单的网页介绍和特色数据库建设,而离真正的学科服务虚拟平台建设还有很远的距离。学科服务虚拟平台(环境)也可称作数字学科信息平台,是网络时代学科服务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也是学科馆员向学科用户提供学科服务的重要手段、方式、渠道和内容。学科馆员通过学科服务虚拟平台可向学科用户提供学科资源导航、学科特色数字资源(学科特色数据库、学科机构数据库等)、虚拟参考咨询、学科新闻资讯、好书推荐、投稿指南、论文写作指导、学科专家信息、学科相关网站推荐等。学科用户通过学科服务虚拟平台可实现学科资源一站式搜索引擎、参与学科知识论坛、获取个人数字图书馆应用、下载相关学科软件与使用培训等,可实现学习、科研信息的搜索、浏览、交流、生产与传播。因此,真正的学科服务虚拟平台是学科数字资源的高度集成、整合和网络服务通道,是学科信息的门户。[5]

3.5革新服务手段,注重提供嵌入教学、科研服务

嵌入式学科服务是一种最新的学科服务理念,它完全以用户为中心,除了嵌入用户的活动场景,还要嵌入用户的教学和科研。[6]学科馆员与授课教师联系,在合适的时间点嵌入该门课程的信息素养教育,增强学生课堂之外获取课程知识信息的能力;与科研用户联系,研究用户科研情况,及时向用户提供科研过程中需要的知识信息,助力用户科研。在嵌入式服务过程中与用户建立起合作伙伴关系,为用户学习、科研直接提供知识服务,从而实现图书馆服务的价值,提升图书馆形象、地位及影响力。

3.6建立学科服务发展保障机制,推动学科服务深入发展

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学科服务发展不仅依靠管理者的睿智,更要有促进学科服务发展的保障机制,通过制度保障学科服务深入发展。具体地说,就是建立起基于用户需求及其满足程度的调查机制,客观、科学、全面地分析用户需求,根据需求制定新的学科服务策略与措施,引导学科服务向纵深发展。用户需求及其满足程度可以从4个方面开展调查研究:①学科资源种类与数量是否满足用户需求,资源获取是否顺畅与便捷。②学科服务物理平台设备设施配置是否合理、齐全,是否对用户有吸引力。③学科服务虚拟平台内容是否丰富,种类是否多样、有吸引力,界面是否友好,交互是否顺畅。④学科馆员服务态度是否积极,咨询解答问题是否准确、高效,服务手段是否多样,服务内容是否能满足用户需求,是否愿意服务创新、满足个性化需求等。通过对这几方面的考察可以找出学科服务中与用户需求不相契合的地方,加以改进、提高,从而达到优化学科服务、促进学科服务不断向前发展的目的。

4结语

民族地区高校图书馆学科服务正步入深入发展的关键时期,如何制定学科服务深化发展策略非常重要。新阶段的学科服务必须要满足用户全方位的信息需求,为用户提供全方位的信息保障和技术支持。因此,必须建立全方位的学科服务体系,确保学科服务沿着正确的道路向前发展,突破学科服务发展瓶颈,使学科服务获得质的飞跃。

参考文献:

[1]柯平,唐承秀.新世纪十年我国学科馆员与学科服务的发展(上)[J].高校图书馆工作,2011(2):3-10.

[2]邵敏.清华大学图书馆学科服务架构与学科馆员队伍建设[J].图书情报工作,2008(2):11-14.

[3]高青.面向用户的高校图书馆学科化信息服务体系构建[J].现代情报,2009(5):80-84.

[4]初景利.我国图书馆学科服务的难点与突破[J].中华医学图书情报杂志,2012(4):1-4.

[5]石莉.高校图书馆学科服务体系研究[D].南宁:广西民族大学,2011:38-40.